成亲后，宋银珠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因为惦记着在县里的弟弟妹妹，她醒了就起床，也没赖床继续睡懒觉。
“起来了？”
蒋碧城起的早，出去跑了五公里，又回来做饭。
宋银珠起床的时候，热气腾腾的早饭刚刚上桌。
两碗白粥，两个咸鸭蛋，一碟子赵敏腌制的萝卜干，用醋泡过，爽脆且有嚼劲。
昨晚回来的时候，朱殷告诉宋银珠，原本坚持不嫁给蒋城乡的宋巧巧，突然又要蒋城乡娶她。
说，如果蒋城乡不娶她，她就去乡里告蒋城乡强迫妇女意愿啥的。
两人不领证不办事，宋巧巧昨天已经拎着行李住进了蒋城乡家。
至于为什么不办事不领证，朱殷猜测，宋巧巧不死心，她还想回城。
如果不领证，到时候回城会方便很多。
既然宋巧巧想回城，对于蒋城乡家办不办事也就不在乎。
不办事不领证，以后她才能抽腿就走。
蒋城乡家更是无所谓，乡下娶媳妇不领证不办事的很多，能不花钱就娶到媳妇，谁不愿意。
蒋碧城这几天几乎都在往城里跑，并不知道宋巧巧昨天已经去了蒋城乡家。
吃早饭的时候，还是宋银珠说起他才知道。
蒋碧城：“你说这个宋巧巧想做什么？”
“什么？”
宋银珠不解地抬头。
蒋碧城：“宋巧巧开始不想嫁给蒋城乡，为什么现在又要嫁了呢？”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破罐子破摔吧。她肯定还想着回去，不然不会不领证的。”
蒋碧城轻嗤一声：“想的挺美，哪有那么容易回去的。”
宋银珠却持不同意见：“政策总会有变化的，知青能下乡也能返城，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蒋碧城剥了鸭蛋的壳，把里面流油的蛋黄拨给宋银珠：“起码在这十年内，很难。”
不得不说，蒋碧城的政治眼光还是可以的。
七八年，高考放开，大量知青返程。
而这些，只有经历过的宋巧巧和知道历史的宋银珠知道。
宋银珠假装无知地问道：“那十年后呢？十年后知青可以返程，宋巧巧只要想走不是还能走吗？”
“十年变化太大了。”
蒋碧城淡定道，“十年，也够宋巧巧生五六七八个孩子了，有孩子拖累，她想回城更难。”
十年，五六七八个孩子。
宋银珠眼都直了，好像确实是这样，乡下现在一家五六七八个孩子的太多了。
生两三个孩子的反而很少。
想到生孩子，宋银珠就想到自已。
七几年开始的计划生育？
这段历史宋银珠只知道却并不清楚具体实施时间，不过她可以肯定，八零年代全国实行了计划生育。
虽然有些人重男轻女，生了女孩会偷偷躲着生二胎三胎，想拼个儿子。
有的地区讲究多子多福，一个儿子不满足想生两三个儿子的也有。
她现在和蒋碧城结婚，离计划生育正式开始，差不多还有八九年。
这八九年，如果她是易孕体质，再放开生，那生五六七八个的很可能是她。
想到一窝流鼻涕的娃娃围着她妈妈，妈妈的叫，宋银珠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
她坚决，坚决不做下崽的猪。
可以生一个，可以生两个，但是绝对不是五六七八个。
“怎么了？”
蒋碧城担心地抬手覆上宋银珠的额头，“不舒服吗？”
“没有。”
宋银珠放下筷子，连喜欢的咸鸭蛋黄也不想吃了。
“我在想……”
犹豫了一下，宋银珠抬头问道，“蒋碧城，你喜欢男孩女孩？你重男轻女吗？”
嫁给蒋碧城的好处就是上面没有公婆管着，也没有小姑子挑事。
当然，她有婆婆和小姑子，不过目前来看，婆婆和小姑子都是拎得清的。
拎不清也没事，反正已经不是一家人了。
坏处就是蒋碧城家没人了，蒋家藏了那么多家产可不是想便宜给外人的。
虽然女儿不是外人，可对思想守旧的人来说，女婿，包括女婿的孩子都是外人。
家产给了女儿，就是给了旁姓人，就不再是蒋家的家产。
以后，蒋家的那些牌位，很可能也没人在祭拜。
宋银珠不重男轻女，也没有非要生儿子继承皇位的想法，但是她怕蒋碧城是。
到时候生了招弟生引弟，生了来弟生盼弟。
这一眼望不到头，拼命生孩子的日子，可不是她能做到的。
“说什么呢。”
蒋碧城屈指在宋银珠的脑袋上轻轻一叩，“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是我的孩子，男女无所谓。”
宋银珠眼巴巴地看着蒋碧城：“那如果我们生了女儿，以后我都不想生，只要一个女儿，你愿意吗？”
他要是敢说非要生儿子，她就掐死他。
“不愿意。”
“什么。”
宋银珠猛地起身，一个不稳，身下的凳子被撞倒在后，发出咣当一声响。
面前桌子上的饭碗都被宋银珠撞得晃了几晃。
“怎么大惊小怪的。”
蒋碧城起身抬手扶住宋银珠，“一个孩子多孤单，我们最少要生两个孩子吧。”
宋银珠斜眼看他：“两个女孩。”
“这么喜欢女孩？”蒋碧城笑，“我无所谓，男孩女孩都行。”
宋银珠问：“那如果我生了两个女孩，你还要让我继续生，生儿子为止吗？”
“两个足够了。”
蒋碧城的一只手，轻轻落在宋银珠的脑袋上，“不管是男孩女孩，他们有了伴，我们老了也有了奔头不是。”
宋银珠并没有被蒋碧城的话安慰道：“那如果我不能生呢？”
不能生，不管是对男人女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残忍的事情。
结婚了你可以选择不生孩子，但是不能生不出。
蒋碧城不知道什么，宋银珠会突然把生孩子的话题转到他们身上。
他抬手将宋银珠揽在怀里：“生不出那就是该我们命里无子，你喜欢孩子我们就去抱一个，你要是不喜欢养别人的孩子更好，我们一辈子就两个人。”
这样的情话，虽然总感觉有些失真，可说出来还是让人觉得很感动。
宋银珠靠在蒋碧城的怀里，抿着唇角微笑。
有人说过，来此人间一趟，要看漫天霞光，要和爱人手挽手走在街上。
这宇宙，山河浪漫。这人间，点滴温暖，都值得一往无前。
究其一生，活的就是这些瞬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