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宋银珠就病了。
浑身乏力,头疼,还有点低烧。
朱殷找了小队长给她请假,很顺利,小队长根本不屑去为难一个新来的女知青。
宋银珠这一病就是三天,第三天傍晚,她是在宋巧巧骂骂咧咧的声音起的床。
“她怎么啦?”
宋银珠好奇地问进门的朱殷。
“她说和她一起做事的女人坑她,抬水的时候,故意把桶往她那边推。”
因为天气干旱,山坡这一片的旱地需要浇水。
今天她们这些知青不再拔草,而是分批去挑水浇灌。
男的打水挑水,女的轮流抬水浇水。
挑水要比拔草辛苦的多。
胜利大队大部分田地都是水田,一年两季,一季稻子一季麦子。
但是也有不少坡地,顺着山坡一路往下一片都是旱地,因为水源上的不便利,只能秋季种麦子,端午左右收割后,就要种豆子、山芋、玉米类,不怕干旱的粮食。
天气热,山坡上的庄稼需要浇灌,就得人工一桶一桶挑上去。
其中的辛苦,是新来的知青想象不到的。
宋巧巧进门后掀开衣服,宋银珠就看见她红肿的肩膀,看样子确实受了大罪。
见宋银珠一脸好奇,宋巧巧不屑地撇了撇嘴:“就你会躲清闲,干一天活,在床上躺了三天,也不怕年底没粮分饿死你。”
虽然她知道宋银珠再过几天就会被泥石流掩埋,早早死了,她应该在这段时间对宋银珠客气点,不需要跟个快死的人计较。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起上辈子她那么用心地对待柏鹤鸣,柏鹤鸣心里却一直想着宋银珠,她就觉得晦气。
这辈子,她再也不会像上辈子那么傻,把柏鹤鸣当个宝。
凭着上一世的记忆,她会找到比柏鹤鸣更好的男人。
就算没有好男人,只要她有钱,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宋银珠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放心,你饿死我也不会饿死。”
她又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宋巧巧对她的恶意。
也不能说是恶意,这个人矛盾的很,一会对她很客气,一会又嘴贱。
说不清楚这人,就是奇奇怪怪的。
朱殷端着晒热的水进屋,先给自已简单擦了个身。
宋银珠从床上跳下来,去木箱里翻找药膏。
父亲是医生,宋银珠家里常备药物。父母走的时候,原主只知道哭,还是朱殷眼疾手快,偷偷把药箱里的药用不起眼的布包裹着,塞给了周老师。
当然,这事宋银珠没有记忆,是朱殷说的。
她们来的时候又买了些常用药,宋银珠发热,朱殷受伤,用的都是她们带的药。
看着宋银珠用药膏给朱殷揉搓肩膀上的瘀血,宋巧巧嘴张了张,最后也只能摔门而出。
她张不开嘴问宋银珠借药膏。
上辈子还有这辈子,她都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
让她张嘴求人,比杀了她还难受。
上辈子,她就知道这样强硬是不对的,柏鹤鸣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人。
偏偏她就像一头犟驴,不和柏鹤鸣掰扯个清楚就不行。
渐渐的,两人貌合神离,孩子刚上幼儿园,两人就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直到临死前,看着柏鹤鸣那张依然还算俊朗的脸 ,宋巧巧心里竟然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这个男人,她为什么就不睡了呢?
白白便宜了那些狐狸精!
明明,他是她费尽心机弄到手的,怎么生了孩子后,两人就渐渐的不在一起了呢?
“宋巧巧。”
柏鹤鸣看见宋巧巧站在屋外,忙放软声音,将手中拎的东西递过去。
“麻烦你把这瓶桃罐头给宋银珠,我听说生病了,吃罐头会好的快。”
宋巧巧垂眸看向柏鹤鸣手中的罐头,脸上都是鄙夷。
早不送晚不送,偏偏等人快好了才送。
她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柏鹤鸣这么有心机呢?
上辈子她是得有多瞎,才觉得这个男人好,在宋银珠死后的日子里,借着关心的名义一步一步接近。
她以为自已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男人,现在想想,她可真有本事,垃圾堆里捡男人。
“宋巧巧,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柏鹤鸣刚准备收回手,宋巧巧一把将他手里的罐头抓了过来:“行,我帮你。”
她没说送,也没说不送。
宋巧巧拎着罐头进屋,当着宋银珠和朱殷的面,大大方方打开罐头,还问两人:“柏鹤鸣送的,你们要不要尝尝?”
见两人摇头,她也不再客气,拿着勺把一瓶罐头吃的干干净净。
上辈子她给柏鹤鸣生孩子,照顾父母,辅佐他事业上升,自已却在三十多就得了乳腺癌去世。
书上说,乳腺就是气出来的,她怎么能不知道自已为什么生气。
柏鹤鸣发迹后再没老实过,外面那些骚狐狸时不时就在她面前找存在感。
她问柏鹤鸣,他还说和那些人只是逢场作戏。
逢场作戏到他把客户肚子弄大了,需要她带着野女人去医院打胎?
逢场作戏到,柏鹤鸣和秘书在车里打野战,然后她还要亲自开了车去清洗。
宋巧巧恶狠狠地吃着嘴里的罐头,每一口,她都好像在生吞柏鹤鸣的血肉。
看的宋银珠和朱殷莫名其妙,这罐头是有多难吃,才吃的这么凶狠?
看样子宋巧巧心情非常不好,惹不起躲得起,两人悄无声息地出来屋子。
一出门就看见柏鹤鸣目光灼灼地看着宋银珠:“宋银珠,你好了吗?我刚才让宋巧巧给你拿了……”
话没说完,就看见宋巧巧拿着空罐头瓶气势汹汹的出来,“啪”扔在了柏鹤鸣怀里。
“喏,你的罐头。我怕你给宋银珠下药,所以替她吃了。”
柏鹤鸣一脸的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得罪这女人了?
上次去县里,这女人还要了他一瓶梨罐头呢。
不用猜了,这女人肯定是喜欢他。
不然,不会嫉妒的把他送宋银珠的罐头都给吃完。
算了,看在她还算有眼光的份上,就不和一个女人计较了。
“既然你喜欢吃,就吃吧,我下次再给宋银珠买。”
柏鹤鸣说完,带着得体的笑,理了理自已的衣襟,迈着自信的步子,转身去了男知青宿舍。
“啊……”
宋巧巧痛苦地尖叫一声,冲到不远处大声地呕吐起来。
宋银珠和朱殷对视一眼,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们怎么没看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