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在哪？
宋银珠又一次发出这样的疑问。
刚才那个军人叔叔，竟然将装了半缸子热水的茶缸扔到人身上。
好在车厢连接处没什么人，只有宋银珠和刚才背着大包过去的男子。
军人叔叔的茶缸砸的就是那个背着大包过去的男子，滚烫的热水在他脑后飞溅。
宋银珠有幸沾了几滴，有点烫，还能接受。
被直接砸到的男子就没那么幸运了，被砸的哀嚎一声，转身就要扑过来。
一看军人叔叔身上的绿军装，他扑过来的身子一顿，然后用一种很奇异的姿势又扭了回去，拔腿就逃。
宋银珠隐约还能听见，他腰椎发出的嘎巴嘎巴声响。
没等那人跑多远，就被军人叔叔一个箭步踹倒在地，按在了地上。
等到一群军人过来，宋银珠才知道自已遇见什么。
那男人背着的包里，就是撞到宋银珠的包里，装着的竟然是好几把枪。
谁家好人没事背着枪到处乱晃，不用问肯定是行走的五十万啊！
宋银珠被吓得不轻，急忙跑回自已的位置上去，连军人叔叔对她说的话都没听见。
太吓人了，这个世界和她书里看到的不太一样。
朱殷看着宋银珠惊慌失措地跑回来，忙起身让她坐进去，轻声问道：“怎么啦？”
“没事。”
宋银珠摆手，有些事情看见了却不好多嘴。
一直到天黑透了，宋银珠才缓了过来，开始吃火车上的第一顿饭。
实在是太饿了，宋银珠就算心里再惶恐，也不得不吃饭。
一个鸡蛋，一根黄瓜，又轻抿了几小口热水。
热水没敢多喝，怕上厕所，东西也没敢多吃，还是怕上厕所。
她们这一趟车要走两天一夜，穿越大半个祖国的大好河山。
宋银珠大概能知道，朱殷为什么会给她们选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躲的远点，不被人迫害。
或者是宋银珠两人运气好，一路上，除非累困疲惫，没见到那种小说里的奇葩。至于这一车厢里有没有知青，宋银珠和朱殷都没去问。
一直到下火车，宋银珠都没再看见那个军人叔叔。
大概抓到人，他们就走了吧。
车站外熙熙攘攘都是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朱殷挑着担子，宋银珠挎着包，两人跌跌撞撞好不容易挤出车站。
找人一打听，才知道南城的火车站和汽车站并不在一起。相隔八百多米，走路大概要十几分钟。
拐过一条巷子口，宋银珠看见一个饺子摊。
老板是个瘸腿的大叔，正站在摊位前大声地招揽着客人。
宋银珠知道，在60年代后期和70年代前期是允许残疾人和孤寡老人摆摊、做小贩的。
能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巷子摆摊卖饺子，可见老板就不是普通人。
“吃饺子喽。”
老板见宋银珠和朱殷一群人停下脚步，忙热情地招呼，“饺子三分五厘钱一碗。”
三分五厘钱一碗？
别说宋银珠和朱殷，就连她们身边经过的几个人都心动了。
这么便宜的饺子，哪怕是素饺子也很划算了。
宋银珠的父亲从外面给宋银珠姐弟带过饺子，朱殷有幸尝过两个。鲜肉饺子，一碗十二个两毛八分钱，加二两饭票。
见众人纷纷落座，朱殷和宋银珠对视一眼，也跟着找个角落坐下。
等一个白胖的妇人把两碗韭菜饺子端到宋银珠和朱殷面前，就听见她说道：“饺子好了，三毛五分钱，加二两粮票，吃完了给钱。”
什么？
朱殷猛地起身，她就算不是南城人，可那老板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还是能听懂的，明明是三分五厘钱，怎么会变成三毛五分钱。
妇人根本不管朱殷的神情，放下饺子碗就走。
朱殷还想说话，被宋银珠一把扯住：“吃饺子吧。”
就算知道上当受骗了又能怎么样，三毛五分钱一碗饺子，虽然有些贵，也没贵到不能接受的地方。
没看见周围和她们一起坐下来的人，根本没有人吭声的。
饺子的味道并不鲜美，也就韭菜切碎加了点油和粉条，连鸡蛋碎都没舍得加。
宋银珠就算在火车上吃不好睡不好，这味道一般的韭菜饺子，她也是吃不大习惯。
把自已碗里的饺子分了大半给朱殷，她只吃了两个，就觉得胃里堵的慌。
在朱殷的眼神逼视下，宋银珠硬着头皮又吃了两个，又喝了两口饺子汤，才把碗放下。
朱殷心里不痛快，连宋银珠的饺子汤都给喝了个干净，才觉得没那么亏了。
两个人起身结账，刚刚端碗的妇人过来收拾碗筷，张嘴道：“九毛五分钱一碗，两碗一共一块九毛钱加四两粮票。”
朱殷：“这么贵？”
妇人斜眼看她，又扫了一眼旁边一张桌子的四个。
那四个人是跟着宋银珠他们进来的，进来后就在外面的一张桌子坐下，既没点饺子也没说话。
现在一看就知道，这些人和卖饺子的是一伙的。
朱殷也就怒了怒，还是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钱票把账结了。
太欺负人，一碗饺子从她们路过道吃完，一连涨了三次价。三分无厘钱，三毛五分钱，九毛五分钱。
九毛五分钱，都能买几碗肉饺子了。
宋银珠跟着朱殷走出巷子口很远，才小声问道：“你这次怎么没喝那女的呛声？”
这不是朱殷的风格，她可不是愿意吃亏的人。
“那怎么办。”
朱殷咬牙，“饺子都吃了，总不能吐出来”
如果可以，她其实真想吐出来还给他们。
“其实给了是对的。”
宋银珠将从朱殷手里硬抢来的一个包背好，“你没发现吗，和我们一起在摊子上坐下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除了我们俩个小姑娘，还有一家三口跟一对小夫妻，另外五个男的只是在外面坐着并没有吃饺子。”
“什么意思？”朱殷一时有些不明白。
“那五个男的坐下到我们几个结账走，没吃也没动地方，很明显和卖饺子的老板是一伙的呀。”
“卖个饺子还要帮手？”朱殷拧眉，“他们想干嘛？”
宋银珠：“能干嘛，谁不给钱就找谁麻烦呗。”
朱殷眨眨眼，半天才回过味来，不由庆幸当时自已的忍耐！
要是真为几毛钱吵起来，她们两个外地来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