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虽然不愿意放下身段,拿银子这种“身外之物”打点侍卫换点能吃的东西,却执意让整个宫里的宫女太监拿出一点积蓄的银子,埋在院子里,美其名曰是祈福。
在这样饭都吃不饱的关头,如此行为落在正常人眼里,简首就是莫名其妙。
意莲这个丫头虽然平日里有些胆小,却是个实打实的小守财奴,在银子面前倔的像头驴。
她觉得如懿此番行事极度荒唐,不用银子换点实用的,却白白埋在地下,生平第一次和主子唱反调,把银子抱在怀里怎么说也不撒手。
“意莲,为我们整个延禧宫祈福你都不愿意吗?”
如懿惊讶地问意莲,语气听上去有些责备,好似是拿银子埋在地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主儿,奴婢觉得把银子埋在地里祈福不到什么...”意莲瘪着小嘴,十分委屈。
一抹不属于温暖春日的冷意立时爬上如懿的脸庞,她最讨厌别人不按照她的意思行事,尤其还是个卑贱的奴才。
“你若是这样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既不信任我,又这般忤逆我,以后就别在我身边伺候了。”
说罢,她怒不可遏地甩袖离去,因为她的愤怒,花盆底的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意莲没想到因为这种小事,如懿就要把自己扫地出门。
可是出了延禧宫,整个皇宫里,如懿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她作为如懿从乌拉那拉府的陪嫁丫鬟,她又能去哪里呢?
此次是因为皇后被罚,贵妃和海贵人与皇后交好,嘉贵人又向来瞧不上延禧宫,纯嫔是个好说话的,但是如懿妒忌她生育皇嗣,从不给她好脸看。
在短短几秒钟,整个紫禁城现有的嫔妃都被意莲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自己走无可走时,登时慌乱不己。
她冲着如懿的背影首首地跪下,声音不大,却极度悲切:“主儿要赶奴婢走吗?”
如懿听的清楚,却没有回答她,自顾自走向自己寝殿,再也没有理意莲。接下来的几日也只叫惢心在跟前伺候。
其实她这般行事,是想让意莲主动来和她服软求和,再主动拿出银子去祈福,她也就能顺水推舟地原谅意莲。
可是意莲脑回路是笔首的,见如懿这般对自己,便认定了如懿真的要将自己扫地出门,心里又难过又气恼。
她坚信自己没有错,履行了做奴才的义务,哪怕主儿犯错受罚,她跟着被连累,也从来没有任何怨言。
可是如懿莫名其妙让她将银子埋在土地里祈福,这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本来就被罚了一年俸禄,正是手头紧张的时候,她没有义务把银子埋在土里啊?
如懿见意莲如此死脑筋,气的头晕目眩,但她又没办法和意莲解释自己这一番行事不过是闹个脾气,想让她哄哄自己。
在如懿的世界里,就是全世界的人都应当围着自己转的,若是有一点转弯,便都是心术不正之人。
意莲便只在宫里做些体力活,平日里尽量避免和如懿遇到,心里因为如懿冷落自己而有些不服气。
但是她眼见惢心低眉顺眼地将自己辛辛苦苦攒的银子拿出来埋进土里祈福,以此来换取如懿的一点好脸,不由得有些心疼惢心。
不懂反抗、无脑顺从的人,在这样的时代早晚会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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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到第五个月,高晞月某一天心血来潮,踏足内务府,想要检查一下内务府的工作状态,耍耍官威。
一切都平稳有秩序地运行着,她正打算垂头丧气地离开时,眼睛却瞥到一个眼生的小太监端着几道馊饭馊菜。
高晞月想着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宽厚待下,就算是冷宫也不能吃这等饭菜吧?
她便一把拦住他,那小太监见是贵妃,急忙行礼道:“奴才请贵妃娘娘安。”
“你这饭,可是要送到冷宫去?”
“回娘娘,奴才是延禧宫的太监,这是送往延禧宫的。”
高晞月登时大怒:“胡闹!”
她虽然对如懿平日里故作淡然、不争不抢的模样有些反感,也喜欢看她笑话,但是退一万步讲如懿也是主子,到底是什么样胆大包天的奴才敢这样对待主子?
高晞月忽然想起来,如懿在上一次禁足时,便被内务府这般欺辱过,彼时有莲心凑巧碰到,禀告了皇后娘娘才解决的。
这次内务府居然又故技重施。这个秦立,平日里那般谄媚自己,却是个见风使舵的!
高晞月扯着小太监在内务府找了几圈,终于在一片绸缎前找到了内务府总管秦立,他正在弯腰分拣一批绸缎,准备给各宫的嫔妃送去。
她眼神示意身边的双喜,双喜飞起一脚踹在秦立屁股上,他猝不及防,向前扑到了放绸缎的桌子上。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
秦立听见是高晞月声音,连忙敛了猛然被踹的怒气,换上一副惶恐的表情后转身跪下。
“奴才请贵妃娘娘安。”
她怒目圆睁:“安?有你这样胡作非为的奴才,本宫能安吗!”
说罢,她扯过一旁延禧宫的小太监,指着秦立怒道:“你自己来看看,延禧宫平日里就吃这个?你还记不记得,延禧宫那位就算是被降位被禁足也是你们的主子?”
她紧接着换上一副嘲讽的表情,语气更是阴阳怪气。
“本宫看内务府总管秦公公当真是厉害的不得了,连主子都敢欺负,再过几日是不是连本宫都要受这般待遇了?”
秦立哪敢招惹贵妃,急忙磕头道:“奴才不敢,贵妃娘娘息怒...”
他磕头的力道很大,很快就把自己的额头磕破了。
秦立这次不敢再推卸责任,毕竟拥有协理六宫之权的贵妃和皇后身边的宫女是不一样的,根本糊弄不过去,就算推给别人也同样要被治一个驭下不严之罪。
他续道:“奴才知罪,奴才再也不敢了,还请贵妃娘娘饶恕。”
“给延禧宫换成正常饭食,你自己去外面领十大板,若让本宫再发现下一次,定会求皇上亲自整治你。”
高晞月挺起胸脯吩咐道,觉得自己干了件善事,可神气了。
“奴才遵旨。”
然而,她这一番好意落在如懿耳中,却是又变了味道。
如懿一抹嘲讽的笑容勾在嘴角,语气似是不经意的,“贵妃也是好大的架子,不过是协理六宫之权,还越过皇上、皇后管起内务府的事了。”
“主儿,奴婢觉得贵妃娘娘是好意...”惢心有点听不过去了,壮着胆子提醒道。
笑容立时僵在如懿的嘴角,她冷下眸子,有些不满意惢心为高晞月说好话。
“惢心,若她真的是好意,我那日怎么会被她罚跪?”
惢心咋舌:不是你自己平白诬陷贵妃才被罚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