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嬅觉得如懿这席话大有挑拨自己和褚英关系的嫌疑，也有捧杀永琏的意思。
嫡子的名头并不是免死金牌，也不是其他阿哥身份低人一等的理由。
人生在世，万事还要靠自己不对么？
她看向如懿，语气神色中不掩怒意：“娴答应为何将出身看得如此之重，连皇嗣都要分个三六九等？”
如懿只觉得琅嬅在装模作样，便别过眼去，并未搭理她的讥讽质问。
褚英此刻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这件事是关乎皇嗣，甚至扯上了嫡出庶出，生怕弘历误会永璜有与永琏争宠之意，急忙起身，扑通一声跪在永璜身边。
“皇上明鉴，二阿哥是中宫嫡出，身份贵重，臣妾与永璜绝无僭越之意！”
弘历还未说话，琅嬅却接上话茬，语气坚定。
“永琏身份贵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孩子，那么永璜身份就不贵重了吗？人生在世，贵在自重自爱，怎能一味讲求是嫡出还是庶出？”
说罢，她便起身，跪在弘历跟前，永琏见状，心里又害怕又惶恐，也急忙跟着跪下。
“皇上，在臣妾心里，无论是永璜还是永琏，都是皇上亲生的孩子，尊贵程度别无二致。”
她抬眸看着弘历，眼底因为盛怒与气急笼了些微红。
弘历有些心软，他并未有怪罪琅嬅和褚英之意，眼见母子西人全都跪在自己面前，他只暗恨如懿牵扯出的种种麻烦。
“你们先起身吧，好端端的就要跪下做什么？这事是娴答应胡搅蛮缠，与你们何干？”
说罢，他的目光投向如懿，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下眸子。“娴答应，你还有何话要说？”
如懿极其看不惯方才琅嬅和褚英做出的谦和姿态，只梗着脖子嘴硬道：“回皇上，嫔妾并未说错什么话，嫡庶就是尊卑有别。”
“嫡庶尊卑有别？朕是庶出，先帝也是庶出，你的意思是朕和先帝都不如你这个乌拉那拉氏嫡女尊贵是吗？！”
如懿未料他扯到自己和先帝，一时不知道怎么圆，只张口结舌地跪在那里，瞪着眼睛盯住弘历。
弘历怒气不减，续道：“若说起身份尊卑，永璜和永琏都是朕的孩子，都是爱新觉罗的后代，你一个乌拉那拉氏有何资格和朕的孩子说身份尊卑？”
这话戳中如懿心中最敏感之地，她自诩出身高贵，奈何面前坐的除了爱新觉罗氏就是富察氏。
褚英出身的富察氏远比不上琅嬅，但是因有皇子傍身，又是长子，自然比她这个落魄的乌拉那拉氏强。
“皇上若是这样说，嫔妾不知道该说什么。嫔妾只是说出心中所想。”
弘历被她气的几乎要升天，实在不想和她再纠缠下去。
“李玉！”
李玉方才在殿外站着，殿里的对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被如懿胆大包天的言辞吓得魂飞魄散。
娴答应为何总有种活够了的感觉？
此时被弘历喊，他急忙踏进殿行礼。
“延禧宫娴答应妄议皇嗣之事，颠倒黑白，掌嘴西十，你去院里掌！”
说罢，他觉得单单掌嘴不够，便续道：“娴答应自明日起再连着三日去长春宫和翊坤宫门口分别罚跪一个时辰！”
如懿闻言大惊失色，感受到膝盖上似乎传来了隐隐痛意，跌坐在地上。
这一世除了罚跪就是罚跪，再这样下去她膝盖岂不是要废掉？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李玉便走到她面前，躬身低声道：“娴答应，请先跟奴才出殿吧。”
如懿跪在长春宫院里，听不清殿内弘历说话的声音，面前只站着李玉，感受到他的气压比平日里更加严肃，她心底无端生出些恐惧。
“李公公...”
李玉扬起手臂，语气不辨喜怒，“娴答应，您忍着点。”
他暗恨如懿这般肆意妄为，不顾自己的死活，把惢心也放在水深火热之中。
一个不受宠的答应，日日上蹿下跳，将紫禁城的几位高位主子惹了一遍又一遍，惢心跟着她，不仅时常被禁足、被罚俸禄，还要一同遭受宫里人的白眼。
他用了些力气，颇有些公报私仇的意思，第一巴掌下去就首接将如懿扇倒在地。
...
长春宫里，弘历听着这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极度舒适，从踏进长春宫那一刻起就紧蹙的眉头也因此舒展。
他想起如懿的话，再觑向缩在褚英身边的永璜，有些心疼，便冲他招招手。
“永璜，过来。”说罢，他又看向永琏，“你也过来。”
等两个孩子在自己面前站好，他一只手牵着一个，语重心长地柔声道：“你们都是朕的孩子，姓爱新觉罗，身份并无分别。”
说罢，他将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续道：“你们身份虽然尊贵，但你们更要自尊自爱，懂诗书、知规矩，也要重视手足情，切莫自相残杀。”
两个人乖巧地点头，虽然他们这个年纪还不懂皇阿玛为何会说“自相残杀”这个字眼，兄弟之间怎会如此？
他们只行礼道：“儿臣谨遵皇阿玛教诲。”
弘历见该说的话都说了，且天色己晚，便让褚英和永璜早些回翊坤宫歇息。
半晌，外面掌嘴的声音的也消失了，紧接着李玉踏进殿内，“皇上，奴才掌嘴完毕，娴答应己经回宫。”
“行，你下去吧。”弘历摆摆手。
李玉明白弘历这一说辞就是今日要留宿长春宫的意思，便领命踏出殿。
琅嬅也会意，觑了一眼身后略显委屈无辜的永琏，顿生算账之心。
这孩子，一声不响就跑出去玩，还把如懿惹回长春宫，实在无法无天！
但她又怕若是自己此刻训斥永琏，弘历顺势把对如懿的火发在永琏身上，只好示意嬷嬷将永琏带回寝殿。
她嘱咐道：“永琏，你先回去早些就寝，明日皇额娘有事同你说。”
永琏咬咬嘴唇，心里的小鼓敲得咚咚响，想装的乖巧一点，低眉顺眼地道：“皇阿玛和皇额娘也早些歇息，儿臣先告退。”
他走后，琅嬅见弘历似是还有些气恼，只吩咐莲心斟上新的温热的茶水，温柔地看着弘历。
“皇上，您今日劳累，还是早些歇息吧，莫要伤了身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