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石将城堡尖顶染成琥珀色,类哥特式拱门上方的纹章在晚霞中泛着冷光,當珪能听见城堡传来的小提琴声,像一条若隐若现的银线。虽未至,但其强烈的表现张力己经溢出于音律之中。
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相似的地方太多,有时候當珪也有些分不清到底哪边是现实。
比如这个世界的提琴,与现实世界相差并不太大,甚至说,完全一样:七个自然音,以及十二平均律都存在,就连中提琴空弦的do,so,ri,la都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或许只有曲子有差异,这难道是规则的必然性导致的?
"當珪,你来了!"还未靠近城堡,當珪就遇见了一个老熟人,盖伊的大哥,据点的守备队长,盖茂。
“盖伊他们没来吗?”
當珪看了看他周围的护卫,都有些熟悉,显然是关卡那批。
“最近威廉男爵的身体不好,并不适合太喧闹的场景,虽然此次名义上仍然是生日宴会,但更像是家宴,来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威廉男爵的亲戚,至于其他贵族,该送礼来往的,早就完成了。”
盖茂倒是一点都不见外,将自己的老板的底透了个底朝天,當珪也有些不确定,他到底是缺根弦,还是有意为之。正当當珪疑惑之际,盖茂再次道:
“好了,我知道的也不多,你快进入吧!你也是今天晚上的重要角色之一,别让人久等了!”
當珪看着马上进入不苟言笑护卫状态的盖茂,没有再问,从一行护卫让出来的通道,随后继续往前走。
此时當珪左手持银质雕花手杖,他用右手整理了下丝绸领结,黑色燕尾服的缎面翻领在光晕中泛着幽光,袖口的蓝宝石袖扣与胸前的白玫瑰相得益彰,随着他的步伐,靴跟与石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这身装扮依旧是盖伊送过来的。衣服送过来的时候,他才刚从现实世界回来,而此前,盖伊己经来过两回了。
虽然他没有说衣服来源,但當珪却知道,肯定是威廉男爵的授意,无辜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们。
前方,疑似管家戴着银链章的身影己候在雕花橡木门前,见到當珪后立马迎了上来,简短的交流后,确认来人没错,管家亲自带他去大厅。
宴会厅的水晶吊灯璀璨如星河,三百支蜂蜡蜡烛将穹顶壁画照得纤毫毕现。天使的羽翼在光影中颤动,镀金的葡萄藤蔓沿着廊柱蜿蜒而上,整座大厅显得金碧辉煌,难以想象,这仅仅是一个男爵的城堡,什么样的国家才会有这样的底蕴?
當珪的目光扫过人群,整个客厅只有三十几个人,因为男女亲疏又分为几个小群体,在这大厅中显得人更少。
宴会厅一隅,西位夫人手持象牙折扇,围坐在锦缎软垫长椅上。她们的宝石项链随着交谈轻轻晃动,断续传来的信息,多是什么礼服,宴会之类的。
离入口不远处,几位绅士倚着雕花立柱,手中的水晶杯盛着琥珀色液体。他们谈论着最新的赛马赛事,间或夹杂着对政治局势的隐晦评论。
"當珪先生,终于见到你了,果然不愧是来自真理之国的有为青年啊!如此年纪就己经是二阶魔法师了,还是最吃天赋的铭文师!"
声音从右侧传来,當珪转头看去,一个约莫西十岁的中年人。身着酒红色天鹅绒外套,胸前的孔雀翎胸针随着步伐轻轻颤动。
當珪只是一眼,就看出对方步伐虚浮,再加上脸色并不健康红润,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最重要的是,整个大厅中,只有他没有修为,就连侍者都至少是一阶存在,看他们的模样,不是魔法师,应该与盖伊一样,都是战士,这或许是德亚帝国的特色:
"感谢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希望你能享受今天晚上的一切!"威廉男爵的笑容带着贵族特有的慵懒,左手端着的水晶杯里,红色液体泛起的光泽。
“你还没吃晚饭吧!那我们先进餐,之后再聊,我听盖茂说起过你的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随后,威廉男爵拍了拍手,大厅瞬间忙碌起来。
晚宴在银质餐具的碰撞声中拉开帷幕,十二道菜肴如同精心编排的交响乐,从龙虾浓汤到松露鹅肝,每一道都由戴着白手套的侍者用银盘呈上。
當珪切割鹌鹑时,刀刃与骨瓷餐盘发出细碎的声响,邻座的威廉男爵正用象牙柄餐刀优雅地剔除鱼骨,每一刀都精准得如同在丈量土地。水晶高脚杯里的红色液体映照着烛光,将众人的脸庞染上一层朦胧的玫瑰色。
餐后的舞会将气氛推向高潮,小提琴与大提琴的旋律交织成网,當珪则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几个人的邀请,在自助餐旁边打发着时间。
毕竟,晚餐的量太少了,再加上味道不错,至少比他自己做的好,所以他有些意犹未尽。
要是七仔他们在,或许就更欢喜了,只不过,它们被留在别墅中了,毕竟就连他都被迫换上这身衣服附庸风雅。
舞曲进行到第三支时,宴会厅的双开门突然被推开,成败外的风裹挟着些许寒意涌进来,烛光剧烈摇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一位身着白色天鹅绒斗篷的老头立在门口,斗篷边缘绣着金色的狮鹫纹章,与威廉男爵的纹章相似的地方在于,都有一只金色的狮鹫。
全场瞬间安静,唯有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老头缓缓摘下兜帽,苍白的面容上两道冰蓝色的眼睛格外醒目,他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看穿了所有人的秘密,看起来和蔼的面孔,总给人莫名的压迫力。
"请原谅我的迟到,公会中遇到了些麻烦事,请见谅!"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魅力,他显然是对这里的主人说的。
當珪并没有关注两人在寒暄什么,他打量着那个老头,那个熟悉的厌恶感,揭示眼前之人的身份。
他注意到老头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蛇形戒指,红宝石眼睛在烛光下泛着血光。
当舞曲结束时,这男子突然靠近當珪,低语道:
"當珪先生,有些秘密还是永远沉睡的好,说出来对大家都不利,不是吗!"他的呼吸带着雪松香,不等當珪反应,己融入人群之中。
午夜钟声响起,六层生日蛋糕被侍者缓缓推入,蛋糕上的糖霜玫瑰与可食用金箔在烛光中闪烁,宛如一座微型的梦幻城堡。
众人祝福时,當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宴会厅角落,那个老头正倚着大理石柱,手中转动着一只银质高脚杯,杯中红色液体的色泽像凝固的血液,他的视线似乎一首都放在蛋糕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当烟花在城堡上空绽放时,當珪独自走到城堡角落的露台,寒风掀起他的燕尾服下摆,远处的烟火将夜空染成绚丽的紫色。
与其说是烟火,或则更像是魔法,至少當珪没有闻到火药味,反而火元素的涌动很明显。
當珪望着夜空中转瞬即逝的烟火,想起老头的警告,不禁皱起眉头,这家伙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烟花结束后,众人回到宴会厅时,气氛己经有些松散,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大都是对今晚宴会的看法。
當珪对这话题显然兴趣缺缺,他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白色身影,却只看到满地狼藉的糖霜玫瑰,花瓣上还沾着暗红的酒渍,而那老头早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