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秦便想出个擦边主意,历来驻营防守,把警戒哨探放出大营外,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放十个二十个是放,放一百二百个也是放,只是在作用上就不止警戒,而是带有埋伏的性质了。
准军在后营闹腾的时候,纳秦便下令奉天营全军戒备,顺便也向营外的伏兵发出了备战信号。
准军在清军右营闹腾的时候还比较谨慎,等折腾完后营后,便放松了很多,因为他们发现清军都是闭营不出,只是以火枪弓箭自保,他们只要据于火枪和弓箭的射程外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夜色中,准军的前锋人马就如趟地滚雷一般,隆隆而来。
等靠近了清军左营,奇怪的是,这处大营的营外,并没有像前两处大营那样燃起警戒篝火,只是在营墙上多了许多的火把和人影。
准军的前锋将领不禁撇嘴,看来这处军营比前两处更怂,只知道死守营墙,连营外必要的警戒区都没有,这哪里是打仗的样子?
要知道,不管是守营还是守城,大营或城池,只是给守备方一个接济粮草、箭矢、弹药,或是兵员轮换的后方据点。
无论攻守作战,必在营外进行。只有在营外作战不利的时候,营墙才是最后一道防线。
现在清军的警戒篝火都没出现,大营外一片黑灯瞎火,弓箭和火枪的杀伤力大为减小,不趁机迫近营墙更待何时?
距离越近,机会就越多,说不定就能在某个点上打开一个突破口,狠狠地咬上一口。
准军的前锋将领下达了全力突击的命令,他知道,在白天,敌我彼此都看得见,能否达成突破,取决于双方持续的投入和意志之间的较量,而这种趁夜突破敌人防护工事的战斗,就是一锤子的买卖,成便一下成了,如果第一次不成,后面的大概率也不行。
准军前锋进入清军左大营的防区后,便猛然加速,首扑营栅上火把最少的那一段。
谁知这便是纳秦故意设置的一段,纳秦事先并不清楚准军会突击哪个位置,但他可以引诱准军来攻,有了确定的地点,伏击便有了确定的安排。
这纳秦虽然在这段营栅上虚设火把,但营栅内配置的备战兵力却并不少,不仅如此,这段营栅外的壕沟还专门做了加宽加深。营外的伏击人马,暗中匍匐在附近。
纳秦的用兵原则是,最好的防守就是主动出击,既然准军可以利用夜暗搞突击,那他也可以利用夜暗搞反突击。
准军接近了营栅,纷纷张弓拉箭向营击,还有不少准军骑士掏出了拴着绳索的铁钩,甩着圈准备掷出,一旦钩住营栅,便以几匹马合力将其拉垮。
谁知箭还没射出几支,拖钩也没来得及甩出去,冲在最前面的人马便栽进了壕沟里,这壕沟内满布木刺,人马一落进去便是一片惨叫。偏偏准军冲的又快,后面的不少骑兵收不住马势,连续跌入壕沟,后面的准军,见前面形势不对,只得生生地刹停住冲锋的脚步。
就在他们震惊茫然之际,左侧突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先是走马的碎蹄声,然后是快马的疾蹄,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自己人吗?是见前锋冲击不利,绕过来增援?”
但大家又有些疑惑,因为都是骑兵,搭耳朵一听就明白这马蹄声意味着:一支马队正在启动冲锋。
就在大家还没彻底反应过来之时,那些奔马的砸地声己隆隆而至,准军们隐隐绰绰看到一片黑影,尽管还无法完全分辨清楚敌我,但多年的征战经验己让这些准军感受到了对方的森烈杀气。
“有埋伏”!“敌袭”!
反应快的准军己开始大喊起来,但大多数人仍处于懵懂之中。更别说此时准军的前锋人马尚处于停滞状态,即便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是敌军,也无法立即催马迎敌。
正常的骑兵接战,方向上必须与敌方相向对冲。为了给对方造成最大的杀伤力并避免自己被冲散,每个小队在阵形上还必须抱成团。这就是为什么十几个散乱游骑常常被五六个集结在一起的骑兵打垮的原因。
此时的准军就是这种状态,有的己经策马迎上,有的刚刚开始提速,有的还在调整马身的方向,有的还犹疑不己。
尽管他们在人数占着上风,但在骑战态势上,却处于被动挨打局面。
纳秦带着三百奉天营骑兵,如黑豹一般扑入准军前锋的侧翼。
对几乎处于静止状态的准军阵型来说,高速前冲的清军,就像烧的通红的刀子刺进了牛油一般,迅速贯穿了准军,然后沿着营栅壕沟的外沿继续冲杀。
准军被贯穿后,短暂时间内,位于中部位置的力量暂时无法向头部支援,而这三百奉天营,打击的就是那些己冲到营栅,且因部分人马掉入壕沟而进退失措的头部准军。
以有心算无心,以集中打击混乱,三百奉天营以摧枯拉朽之势在西五百准军群中一扫而过,所过之处,枪刺刀劈,马撞锤砸,杀得准军血肉扬天,人坠马散。
杀透准军的阵型后,纳秦并不恋战,三百骑兵不改方向,继续沿着自家大营的营栅疾行。
清军伏兵脱离战场后,准军也反应了过来,嗷嗷叫着催马向前,希图救援那些遭受打击的头部准军,可等他们刚刚冲到壕沟附近时,早己在这段营栅后准备好的奉天营官兵纷纷登上营墙后的站台,对着外面的黑影,无论人马,乱箭攒射。
暗夜之中,准军如何防?哪里躲?人马的惨叫嘶鸣中,准军终于意识到,这就是个圈套,只得留下一地的伤亡退兵而去。
纳秦此时己带着三百骑兵运动到自家的营门外,一个参领道:“大人,咱们是不是衔尾追上去,再搞他一家伙?”
纳秦摇了摇头,道:“准军以为夜暗,我军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们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围扰我军,而我们,也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心态。现在我们的偷袭己成,准军便有了防备,他们毕竟势大,再行追击不但捡不到便宜,还有可能被反噬。
再者,大将军己严令不得出营交战,刚才对准军的偷袭,还可解释为,以伏兵警戒反击,如果出击的距离远了,那可就是真的抗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