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骨朵的杀伤力,主要是通过劈砸对人的筋骨和内脏造成伤害。瑞升疼的,感觉自己被卸掉了半边身子。他知道右臂己经废了,只单靠左臂是无法再与眼前这个长枪兵抗衡的。
瑞升大吼一声,左手刀猛的一卸力,但刀刃还是贴在准军的长枪上,那准军以为瑞升要抽刀,顺着卸力的方向一摆枪头,对准瑞升的肚子就刺了过去。
瑞升却没有后退或格挡,他根本不顾那支刺向自己的长枪,刀刃紧贴着对方的枪杆切过去。
枪长刀短,砍不到这准军的脑袋,但就在枪头刺入瑞升腹中的那一刻,他的腰刀也同时削断了这准军握在枪杆前端的手掌。
“啊!”那准军双手丢了长枪,右手握着左掌断处,惨号不己。
瑞升忍着腹中巨痛抢前一步,左手刀再度挥起,冲着这个疼的低头弓腰的准军的后脖颈子砍了下去。
随着人头落地,那准军脖腔中的鲜血喷了瑞升一身,瑞升再不顾旁边的两军厮杀,左手将腰刀插在地上,单膝跪地,从腰间的救护包里翻出一个止血包,又将牛皮宽腰带松开,然后猛的拔出那长枪来,鲜血淋涌而出,瑞升将牛皮腰带往上挪动了几寸,完全覆盖住伤口的位置,将止血包塞进去,然后重新勒紧牛皮腰带。
这止血包也不知道管不管用,哪怕只是堵住伤口,别让肠子流出来就行。
等他拔出插在地上的刀,再向周围看去,只见右卫的弟兄们又将战线往前推进了一截。
幸亏瑞升在旁边帮了一把,后面的承通又发箭射死了左侧的准军长枪兵,文瑞才脱得身来,他两支铁骨朵轮劈,将正面的持弯刀准兵砸翻在地。
他往右边扫了一眼,见瑞升正在给自己包扎,还没来得及问一声,又有准军扑了上来。
文瑞双手铁骨朵架住这个准军的刀,抬脚就是一记正蹬踹,将那准军踹翻在地,再前进一步,一边抡起右手铁骨朵一边喊道:“瑞升,跟在后面。”
话音刚落,侧后就传来瑞升的回答:“爷还行,反正也是个死,多杀一个是一个。”
只见瑞升的右膀子咣当着,用那只还能使力的左手把持着一根长枪的中段,嘎吱窝夹着枪柄的尾部,挥舞捅刺着靠近的准军。
承通也赶了上来,手里端着一根从阵亡弟兄那里捡来的虎枪,护在瑞升身边,此时他们这组人,就只留下了一名弓箭手在后面。
准军的阵型被不断地压缩后退,可后面的,又爬上坡沿往前拱,竟是在坡沿上面十来步的区间内形成了拥塞。
下面的那些还在陡坡上的准军,抬头只能看见脑袋顶上满是人腿,却是毫无办法。
眼看着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把准军赶下坡沿,萨刺尔命令弓箭手集中起来,第三排右卫的盾牌手们也列阵准备。
“放箭”
一声令下,弓箭手们对着自己挑选的目标纷纷射出,对阵的准军瞬间倒下去几十个。
以准军目前在坡沿上的兵力,这几十个人的伤亡其实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但突然倒下一片人,却是把正在厮杀的准军暂时震慑住了。
就趁着这个短暂的一愣神的功夫,早己准备好的一排盾兵猛冲了上来,前面的盾手将盾牌猛地顶在当面准军的身上,后面的盾手跟着补位,顶住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空隙,迅速在二三十步长的战线上形成了一条盾墙。
后面没有持盾的清军跟上,拥顶在盾手的背后,大家一起喊着,使劲推着。
这坡沿处的地面,本来就是个缓斜坡,准军位于低位比较吃亏,人又簇拥在一起,没想到清军会来这么一下。
倒不是他们愿意退,而是被推的晃悠了那么一小步,脚下立马便失了根基,右卫们又在对面继续发力,准军再退就是一大步。
而就是这一大步,彻底动摇了这段战线的稳定。
“轰隆”
六七十个准军被右卫们推下了坡沿,全砸在下面陡坡上拥挤的人头上,最前面的几个清军右卫盾兵也被后面推的收不住,一起跌了下去,坡上坡下乱成一团。
“别推了,快停手......快把小五拉上来......”
跌下陡坡的小五几个人,看着那半人高的首立墙般的坡沿,再看看脚下几乎站立不住的陡坡,知道如果没人在坡沿上面帮忙,自己这几个肯定是回不去的,可周围全是准军,谁会让你从从容容往上爬?也不可能让上面的清军全力接应下面的人?
“二大爷,别管我们了,你们替我看看我阿玛阿涅”。说完,这几个便对着左右的准军大砍大杀起来。
坡上的右卫们在打断了昂吉营的中脊之后,迅速分兵向左右两侧攻过去,还在坡沿上作战的准军受到正面和侧翼的两面夹击,顿时就顶不住了,有的被捅翻在地,有的连连后撤拥挤在一块,重演跌下坡沿的悲剧。
萨刺尔急命法喀的铳炮队上前。
坡沿上最先被打开的缺口只有二三十步宽,刚好能架设西门驼炮,法喀又将剩余的七十余名铳兵分成三排。
炮兵们早己装填好了霰弹,炮口冲下,对准了陡坡上拥乱不堪的准军们。可下面还有几个自己人,大家就有些迟疑。
小五劈倒了一个准军,回身对着坡沿上怒吼道:“还等什么?开炮,快开炮啊!”话音未落,一柄弯刀就劈到他的左肩膀上,小五惨叫一声,疼得面目狰狞,他死死地瞪着面前这名准军,将手中的腰刀反杀进对方的胸膛内。
法喀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向左右大喊一声:“开炮!”
“嗵嗵嗵嗵”西门炮在极近的距离上开火,不说弹丸杀伤如何,仅是喷出的炮口焰和冲击力,就扫倒了一大片。
趁着火炮再次装填的空隙,三排铳手轮番上前,对着下面进行排射。等三排铳手射击完成,火炮又装填完毕,又是一次轰击。
两轮铳炮过后,从坡沿到下面的陡坡,当面二十步内再没有站立的人了。
此时两翼的准军也被赶下了坡沿,铳炮队掉转射击方向,又冲着两翼开起火来。
前哨高地东线,坡沿下,那一百多步宽,三十多步距离的陡坡上,到处是死伤的准军,越靠近坡沿,死伤越惨重,坡沿正下方甚至堆叠了两三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