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救她的人让她觉得熟悉
“不必,今夜此处安全,你可在此休息。”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像是大提琴的余音在耳边回荡,“明日一早,速速下山。”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至少不用再淋雨了。我看了看窗外,雨势不减,密集的雨点打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脱下湿透的外套,犹豫了一下,还是搭在供桌上。山风从破损的窗棂间灌入,单薄的短袖根本挡不住寒意,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忽然,一件带着淡淡龙涎香的外套落在我肩上。那温暖的触感让我一愣,随即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
我转身,正对上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隔着面具的缝隙,我看到了其中闪烁的光芒,像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恍惚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灯火通明的长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绚丽的花灯在夜空中绽放。那些画面如此真实,却又飘渺得像一场梦。
在那片光影交错中,我看到了这副龙王怒相的面具。他独自伫立在人潮中,周身笼罩着说不出的孤寂。明明是在热闹的集市,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绝。
我下意识地伸手,渴望一窥他的真容。指尖刚触到他的下颌,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手腕。那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不知是因为他手的温度,还是因为那一瞬间传来的微弱电流。
“对不起!”我猛然惊醒,连忙道歉,“我只是...太好奇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脸颊发烫,懊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冒失的举动。
“无妨。”他语气平静,却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在极力掩饰什么。
我懊恼不已,对方显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我却做出这么冒犯的举动。但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告诉我,那面具之下藏着一张我熟悉的面容。
祠堂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低了几分,我缩在墙角发抖,裹着他的衣衫。虽然他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我们依然挨得很近。
外套上的龙涎香若有若无,带着一丝暖意。这味道莫名地让我安心,就像是在漫长的旅途中终于找到了归宿。
“为什么要救我?”我轻声问道,目光落在他的背影上。他站在窗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
“路过而已。”他淡淡道,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可我总觉得,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我双臂环膝低头,喃喃自语。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强烈到让我无法忽视。
他沉默许久,只说了句:“你该休息了。”
我确实疲惫不堪,但又舍不得闭眼。生怕一觉醒来,眼前这个神秘的男人就会消失不见。就像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一样,稍不留神就会溜走。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轻挥了下衣袖。一股难以抵抗的困意袭来,我不受控制地向一旁倒去。
意识消散前,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轻轻碰了下我的额头,随后是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着太多情绪,可我已经无力去解读。
当我再次醒来时,阳光已经大亮。
我的外套不知何时已经干了,昨晚丢在山谷里的背包也完好无损地放在身边。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经不见踪影,连同他的外套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飘来一阵香甜的气味,我循着味道看去,供桌上放着一个热腾腾的烤地瓜。金黄的外皮裂开一道缝,露出里面雪白的瓤。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每次放学都要在校门口的小推车前流连。没想到在这深山里,也能吃到这样的美味。那熟悉的香味又勾起了一些模糊的记忆,但怎么也想不起具体的画面。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地瓜,开始仔细打量这间祠堂。在白天的光线下,昨晚那些模糊的细节变得清晰起来。
墙上挂着几幅已经看不清内容的画像,供桌上摆着一排牌位,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我凑近细看,发现所有的牌位都标注着相同的卒年。
这太不寻常了。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会让这么多人在同一天离世?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看到门上残破的咒文,心里一阵发毛,赶紧收拾东西离开。那些咒文虽然已经褪色,但依稀能看出是用来镇邪的。
回到寨子路口时,美兰大姐和巴代仙奶奶正在等我。她们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急。
“姑娘,你们去哪了?这都四天了!”美兰大姐急切地问道,“其他人呢?”
我的心一沉,四天?
“大姐,你之前看到我们一共几个人?”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问道。
“八个啊,三个姑娘,还有...”美兰大姐掰着手指数道。
我打断她:“没有看到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生吗?”
美兰大姐摇头:“没有啊。”
美兰大姐的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我心头发闷。
“进了阴泉洞就等于把命献给了渊灵,就连神婆也无力夺回!”她的声音里带着焦急和愤怒。
我正要开口,巴代仙奶奶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她满脸泪水,用苗语急切地说着什么,苍老的声音颤抖着。
看着这位老人家激动的样子,我不由得转头看向美兰大姐,等待她的翻译。
“姑婆问苏琪还活着吗,她说她能感受到,苏琪还在那个阴泉洞里。”美兰大姐的声音低沉,眼神闪烁着不安,“但是...”
我离开的时候苏琪还活着,不知道现在如何,我求求你们去救救她。我能感觉到巴代仙奶奶的手在微微发抖。
“求求你们赶紧想办法救她出来!”我迫不及待地说。
话音刚落,周围的村民们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有人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拉着孙子快步离开,嘴里念叨着什么,听起来像是在驱邪。其他村民也纷纷低头避开我的目光,仿佛我身上带着什么不祥之物。
美兰大姐犹豫了一下,“其实前天晚上见你们没回来,我就通知了救援队。他们在昨日踏入山顾,可能跟你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她说这话时眼神飘忽,显然还有什么没说出口。
“还有什么?”我追问道,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美兰大姐叹了口气,拉着我走到一旁的老槐树下。她开始讲述那个让所有村民都心有余悸的往事。
“那是在特殊年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有一群戴着红袖章的人,他们不信这些,说什么也要进洞查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