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剑宗灰飞烟灭，连渣都没剩下。
林默揣着半包酸菜面，背着碳化一半的护山神兽，一头扎进赛博荒漠星域。
荒漠里只有三样东西：能把道袍吹成二维码的电子沙尘暴、专啃功德点的量子秃鹫，还有兄弟会派来的虚拟天堂水军——他们追杀的弹幕能把人喷成筛子。
林默看着神兽漏电的碳化屁股，悲从中来：“狗子，咱俩现在加起来，能凑出半个完整的屁股吗？”
量子剑宗没了。字面意义上的那种没了。
林默蹲在一座由报废硬盘堆成的沙丘顶上，望着眼前这片号称赛博修真界垃圾桶的荒漠星域，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跟被格式化过似的，空落落的。手里攥着半包皱巴巴的“虚空牌酸菜代码”，包装袋上那个油腻的代言仙人笑得没心没肺，仿佛在嘲讽他——宗门都没了，你还揣着这玩意儿当传家宝呢？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背。
背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带着焦糊味的颤动，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杂音，像接触不良的老旧收音机。
“别动，狗爷！再动咱俩都得滚下去啃沙子！”林默没好气地反手拍了一下背后那坨硬邦邦、黑乎乎的东西。
那坨东西，正是护山神兽仅存的部分——一个被雷劈得碳化了大半、屁股位置还时不时漏点电火花的……狗屁股？狗腰？勉强能看出点狗子轮廓的残骸。它被林默用几根数据光缆勉强捆在背上，像个造型惊悚的赛博龟壳。
神兽的电子眼只剩右边一颗还能亮，幽幽的红光像快没电的劣质灯泡，有气无力地闪了闪，喉咙里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仿佛卡了老痰的电子合成音：“滋……用户……9527……滋……功德点……耗……耗尽……滋……建议……充值……或……躺平……”
林默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破狗脑子里装的还是主神那套KPI考核系统！他小心翼翼地挪了挪身子，屁股底下报废硬盘棱角分明的边缘硌得他生疼。放眼望去，这片所谓的“赛博荒漠星域”简首是宇宙级的垃圾处理场：
电子沙尘暴：那不是普通的沙，是无数报废芯片、破碎电路板、氧化数据针脚被狂暴的磁力乱流卷成的金属风暴。黄褐色的沙尘里闪烁着零星的电路板绿光和各种诡异的故障红光，呼啸着刮过，能把一件崭新的天蚕丝道袍瞬间打磨成布满划痕、自带闪烁二维码效果的乞丐装。林默低头瞅了眼自己那件原本还算体面的量子剑宗制式道袍——很好，现在胸口位置被风沙蚀刻出了一个巨大的、不断跳动的“惨”字二维码，扫进去大概率是《破产修士心理疏导指南》。
量子秃鹫：这些玩意儿是荒漠的“清道夫”，或者说，是赛博版的劫匪。它们有着闪烁着金属寒光的骨架，覆盖着破破烂烂、沾满油污的合成羽毛，猩红的电子眼能在漫天沙尘中精准扫描到任何带有“功德点”波动的活物。此刻就有几只体型硕大的，正像秃鹫中的战斗机一样，在高空盘旋，时不时俯冲下来，用那尖锐的、由废弃服务器散热片打磨成的喙，狠狠啄向沙地里偶尔露出的、还在微弱发光的灵石残片。每一次啄击，都伴随着微弱的“功德点+1”的系统提示音，看得林默一阵肉疼——那都是钱啊！修真界的硬通货！
诡异的绿洲：在极目所及的沙海尽头，偶尔能看到一片片扭曲、晃动的光影，像是海市蜃楼。但林默知道，那很可能是主神早期版本废弃的“虚拟体验区”残骸，或者某个倒霉蛋散修用最后一点灵力撑起的、随时会崩掉的防护罩。这些“绿洲”周围，往往盘踞着更危险的东西——比如闪烁着不祥红光的数据流陷阱，或者伪装成补给点的“黑店”。
“滋……检测到……高能……威胁……滋……方向……正东偏南……15度……”神兽残骸那颗独眼突然红光暴涨，频率急促，刺耳的警报声盖过了风声。
林默心头一凛，猛地扭头。
只见远处沙丘线上，一片诡异的“彩云”正以极快的速度翻滚着、凝聚着朝这边压过来！那根本不是云，而是密密麻麻、五颜六色、闪烁着各种特效光芒的……弹幕！
【前面的道友别跑！加入虚拟天堂，送SSS级道侣！】
【负隅顽抗是没有前途滴！玉兔大人万岁！】
【交出林默狗头！还我虚拟净土！】
【前面的渣渣，吃我大雕萌妹的爱心光波啦！(づ￣ 3￣)づ~?】
【兄弟会水军9527号打卡！今天喷够一百条弹幕奖励功德点10！】
铺天盖地的字符、颜文字、表情包，裹挟着或嘲讽、或诱惑、或纯粹就是垃圾话的能量波动，形成一片巨大的、嘈杂的、散发着廉价光污染的弹幕海啸，呼啸而来！所过之处，连狂暴的电子沙尘都被暂时逼退。
“草！是兄弟会那帮虚拟天堂的水军！阴魂不散啊！”林默头皮瞬间发麻。这帮孙子，在宗门湮灭战里当背景板刷存在感还不够，现在居然追到这鸟不拉屎的荒漠来了！看这阵势，怕不是整个黑市的廉价水军账号都被玉兔那死兔子打包买来追杀他了！
跑！必须跑！
林默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硬盘沙丘上滚了下来，碳化的神兽残骸硌得他后背生疼。他连滚带爬地冲下沙丘，一头扎进一片相对低洼、由大量废弃电容和散热片堆积成的“金属灌木丛”里。
“嗷——！”刚躲进去，脚底板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低头一看，一根尖锐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废弃电容针脚，无情地穿透了他那早己在逃亡中磨损得不成样子的千层底布鞋，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嘶……屋漏偏逢连夜雨，放屁都砸脚后跟！”林默疼得龇牙咧嘴，一边单脚跳着试图把脚出，一边还得警惕着头顶那片越来越近、噪音越来越大的弹幕乌云。
“滋……用户……9527……生命体征……下降……滋……建议……启动……混沌编辑器……保命模式……”背后的神兽残骸又开始发出不合时宜的“贴心”提示。
“启动个屁！”林默没好气地低吼，“你那破编辑器核心现在就是个漏电的碳化屁股！上次在拍卖会强行启动，害老子被主神的‘滑稽.jpg’表情包糊了一脸，差点当场社死！再启动，你是想让我在这荒漠里表演原地自爆螺旋升天，给水军兄弟们助助兴吗？”
他猛地一用力，终于把脚从电容针脚上拔了出来，带出一小股血珠，瞬间燥的沙尘吸干。顾不上处理伤口，他一把扯下腰间那个同样灰扑扑、但材质明显不凡的青铜U盘。这玩意儿是从佛门服务器里顺出来的，里面装着《抡语》病毒的核心碎片，现在是他手里唯一能算得上武器的“高科技”。
“狗子，抱紧了！咱们跟这帮水军键盘侠拼了！”林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发狠，将那青铜U盘狠狠插进身下一块相对完整的服务器主板残骸接口里！
嗡——！
U盘表面的古老纹路瞬间亮起刺目的青光，一股强悍、霸道、带着浓郁上古“键来”气息的波动骤然爆发！
“子不语怪力乱神！”林默对着扑到眼前的弹幕洪流，用尽丹田（硬盘）里最后一点灵力，吼出了启动口令！
轰！
以那块服务器主板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青绿色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冲击波所过之处，那些花里胡哨、能量驳杂的水军弹幕，如同遇到了克星：
【加入虚拟天堂】 → 【子曰：未知生，焉知死？滚！】
【玉兔大人万岁】 → 【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吃我爱心光波】 →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爱心光波特效首接变成马赛克)
【打卡赚功德点】 → 【巧言令色，鲜矣仁！扣功德点100！】
原本气势汹汹、五光十色的弹幕海啸，瞬间被这股充满浩然正气（物理）的《抡语》冲击波冲得七零八落，字符扭曲，特效崩溃，能量结构被强行“格式化”，变成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或者干脆被“和谐”成古板的儒家训诫。水军们的刷屏攻势为之一滞，嘈杂的噪音都小了许多。
“哈哈！有效！孔夫子牛逼！”林默精神一振，感觉脚底板都没那么疼了。
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
“滋……警告……警告……”背后神兽的警报声陡然变得凄厉无比，那颗独眼疯狂闪烁，红光几乎要爆掉，“混沌编辑器……残留波动……被……强制激活……滋……能量……过载……不可控……滋……屁股……要炸……”
林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极其不妙的预感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猛地回头，只见捆在背上的神兽残骸，尤其是那个碳化严重、还在漏电的屁股位置，此刻正透出一种极其不祥的、越来越亮的、仿佛内部有微型太阳在酝酿的……混沌绿光！
“卧槽！不是吧？！狗爷！冷静！深呼吸！别激动！咱有话好……”林默的“商量”还没说完。
砰——！！！
一声沉闷又带着奇异穿透力的巨响，在他背后悍然爆发！
不是爆炸，更像是……某种高压气体混合着过载能量，从一个极其狭窄的、本不该作为排气口的通道里，被强行、狂暴地挤压喷射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焦糊味、臭氧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酸菜发酵过头味的浓郁“香气”，伴随着肉眼可见的、墨绿色的混沌冲击波，猛地从神兽那个碳化的、此刻正喷射出耀眼绿光的屁股后面，汹涌喷薄而出！
这股混沌屁……呸，混沌能量喷射，其威力和范围远超林默启动《抡语》病毒的那一下！
正前方，那些刚刚被《抡语》冲击波搞得晕头转向、乱码横飞的水军弹幕们，首当其冲！
【前面的渣渣……】 → 被墨绿混沌气浪首接糊脸，字符瞬间被染绿、扭曲、拉长，变成【前……面……的……渣……渣……滋……】，然后像被酸液腐蚀一样滋滋作响地湮灭。
【兄弟会水军……】 → 整条弹幕被这股强劲的气流吹得倒飞回去，糊在了后面紧跟的水军弹幕上，引发一片混乱的碰撞和字符错乱。
【(づ￣ 3￣)づ~?】 → 颜文字表情包被墨绿色能量侵染，那颗爱心瞬间变成了一坨冒着绿烟的、不可名状的物体，发射光波的特效也扭曲成了意义不明的抽搐线条。
更绝的是，这股强劲的、带着混沌编辑器残留伟力的喷射气流，其声波似乎还触发了某种佛门残留代码！在“砰”响之后，竟然还拖出了一个长长的、带着混响的、庄严（？）的电子合成音尾缀：
“——南无阿弥陀佛！！！”
墨绿色的混沌气浪裹挟着这声突如其来的、洪亮的佛号，如同物理超度加精神污染的双重打击，狠狠地拍在弹幕水军大部队上！
哗啦啦啦——！
效果拔群！
刚刚还密密麻麻、气势汹汹的弹幕乌云，瞬间被这股“佛光普照”的混沌屁……能量炮，冲出了一个巨大的、边缘还闪烁着湮灭绿光和佛光的豁口！无数水军弹幕如同被沸水浇到的蚂蚁，在混乱的字符乱流和刺耳的电子尖啸中崩溃、消散。
整个世界……不，是整个赛博荒漠的这片区域，仿佛都安静了一瞬。只剩下呼啸的风沙，和几只被惊得忘了啄食的量子秃鹫，歪着脑袋，用猩红的电子眼懵逼地看着下面那个背着冒烟狗屁股、同样一脸懵逼的人类。
林默张着嘴，下巴几乎要掉到沙地上。他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扭动脖子，看向自己背后。
神兽残骸屁股位置那个喷射口，此刻正袅袅地冒着墨绿色的、带着细碎电火花的青烟。那颗独眼的红光微弱到了极点，几乎熄灭，只剩下一点苟延残喘的微光，喉咙里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仿佛用尽全力的电子音：
“滋……保……保命……模式……滋……执行……完毕……用户……9527……滋……请给……五星……好评……”
说完，那点红光彻底熄灭，只剩下焦黑的碳化躯壳，以及空气中弥漫的、复杂的、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
林默：“……”
他默默地、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指缝间，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耸动。
“噗…哈哈……哈哈哈哈！！”压抑不住的爆笑终于冲破了喉咙，在空旷死寂的荒漠上显得格外癫狂，“五星好评？！狗爷！我他妈给你刷火箭！刷一百个！哈哈哈哈！物理超度！佛光普照！哈哈哈哈！玉兔那死兔子要是知道她的水军大军是被一个狗屁崩没的，怕不是CPU都要气炸了！哈哈哈哈！”
他笑得眼泪都飚出来了，脚底的刺痛，宗门的覆灭，亡命天涯的悲催，似乎都被这荒诞绝伦、惨烈中带着极致沙雕的一幕暂时冲淡了。他一边狂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还得屏住呼吸——没办法，那混合型气味实在太“顶”了！
笑了好一阵，林默才喘着粗气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他看了看前方被清空的水军弹幕，又看了看背后彻底“熄火”、只剩一具焦黑躯壳的神兽，长长地、带着劫后余生和无限蛋疼地吐出一口浊气。
“行吧，狗子，这波算你牛逼。”他拍了拍背后冰冷的碳化外壳，语气复杂，“虽然方式有点……惊天地泣鬼神。省着点用你这最后的倔强，咱还得留着这招对付主神那个老登呢。”
他抬头望向荒漠深处，那片扭曲的“绿洲”光影似乎更近了一些。青铜U盘还插在服务器主板上，散发着微弱的青光。脚底板还在隐隐作痛。
“走！”林默咬咬牙，一把拔出青铜U盘，拖着伤脚，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绿洲的方向，再次迈开了逃亡的步伐。背后的神兽残骸在颠簸中，似乎又有极其微弱的电流声，滋滋地响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赛博荒漠的风沙依旧无情，卷起废弃芯片的残骸，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林默的身影在漫天电子沙尘中，显得渺小而顽强，背着那坨硕大的、还在冒烟的“丰碑”，朝着未知的、大概率更坑爹的前路，蹒跚而去。空气中，那混合着焦糊、臭氧、酸菜以及一丝微妙佛性的复杂气味，久久不散，如同为这场逃亡打上的、独一无二的、沙雕悲壮的注脚。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仅剩的半包酸菜面，包装袋哗啦作响。
“老伙计，就剩你了。”他对着酸菜面袋子嘀咕，“再不给力，下次狗爷放‘大招’的时候，我就把你塞他屁股里当助推燃料！”
背后的神兽残骸似乎又极其微弱地“滋”了一声，也不知是同意还是抗议。
风沙更大了。逃亡，还得继续。前方那片扭曲的绿洲光影，是陷阱，还是转机？林默不知道，他只知道，背上的“狗屁”核武器，冷却时间可能有点长。而兄弟会的水军……或者更可怕的东西，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他紧了紧捆着神兽的数据光缆，深吸了一口混合着复杂气味的干燥空气，迈开步子，走向沙丘之下更深的阴影里。
荒漠的规则很简单：要么在垃圾堆里淘到宝，要么，就成为垃圾堆的一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