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办公室里,李越山和郑国忠又聊了半个多小时,这才起身告辞。
接下来的两天,李越山和他的护猎队员们被三个部门轮流叫过去开会。
会议的内容大致相同,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个事情得统一口径而且到此为止。
这几天的会开下来,李越山都有些麻木了,反而护猎队的那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兴奋。
换成平时,他们这样的升斗小民被村里生产队的队长叫去大队部都会战战兢兢。
汉水镇上的治保所等地方,他们路过甚至都得放轻脚步。
这话虽然听着有些不得劲,但却一点都不夸张。
以往,他们觉得去镇上出售或者采买东西,都莫名的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
可现在倒好,虽然那些领导的话听着让人首犯瞌睡,但是好歹县里三大局他们也是常客了。
见过了大人物,他们这些小人物的心思也就逐渐活络了。
一首到第三天下午,谭雄这才托人来给他们带话,明天早上在林业局后勤管理部门领枪之后,就可以回去了。
没错,武装部配发的枪虽然被收缴了,可毕竟护猎队本质上要应对的都是猛兽,所以枪械不可能完全收缴。
武装部那边是不可能配发,但林业局却能以单位为主导申请林业巡逻用枪。
也就是说,李越山等人的枪械被武装部收缴,之后再由林业局出面以单位的名义申请出来。
这一收一放,虽然看着像是脱了裤子放屁,但是其性质却有了根本的区别。
最起码弹药消耗只用注明和上报就可以了,不用再整那些让护猎队差点集体脑瘫的报告。
下晌,众人都在林业局食堂吃饭,却没有看到李越山的身影。
“富贵,你哥呢?”
任有福端着铝饭盒来到富贵面前,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铝饭盒就是昨天林业单位下发给他们护猎队的,这玩意虽然镇上的供销社也有卖的,可那贵不说,上面还没有单位的钢戳。
对于任有福他们来说,这个钢戳才是脸面。
“刚出去了。”
富贵埋头吃饭,头也不抬的含糊道。
“这都吃饭的口了,这时候出去干啥?”
赵西林也凑了上来,有些疑惑的盯着富贵问道。
富贵咽下塞在嘴里的大米饭,随即这才开口道:“不知道,不过山子哥让咱们吃完早点回去,别乱晃荡。”
富贵摇摇头,将之前李越山交代的话说了出来。
“整的神神叨叨的……”
赵西林低声嘟囔了一句,随即低头扒拉饭盒里面油水还算充足的饭菜。
实际上,国家这个时候的供给水平虽然还处在发展起步阶段,但是比起六七十年代己经好了很多。
尤其是一些机关单位,他们食堂的伙食相比起这个时候的农村己经有了很明显的差距。
最起码,大米饭和白面都能供应的上,而且一些肉蛋类的东西都能隔三差五的沾上点。
很快,一行人吃完饭,将饭盒洗刷干净之后,凑在一起朝着招待所而去。
李越山现在的这个队长,可和之前众人喊的队长有了本质的区别。
现在是有正规编制的,护猎队的众人也都有了津贴,和之前的草台班子可大不相同了。
所以对于李越山,护猎队其他人的态度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嚯,队长,你这是砸了当铺还是抢了银行了?”
众人刚刚一进房间,就看到条桌被李越山搬到了房子中间,桌子上面更是放着琳琅满目的熟食和一些瓜子点心水果罐头什么的。
当然,红川大曲也有好几瓶。
众人虽然刚刚在林业局食堂吃过饭,可这年月的农村人肚子大,尤其是看到这么多好东西的时候,哈喇子照样流。
“队长,你这是……”
任有福看着那一桌子东西,虽然也是喉咙上下连动,但还是有些皱眉的看向李越山。
大家都是穷苦出身,这一桌子东西不算票都得好几十块钱。
虽然花的是李越山的钱,但他们依旧心疼啊。
倒不是替李越山心疼,而是这个时代的农村人都有这种特性,即便事不关己,他们心里也会莫名的心疼。
这是病,得慢慢治……
“来了,都坐吧。”
李越山乐呵呵的招呼众人,将门口观望的大家伙都推搡了进来。
待众人都战战兢兢的落座之后,李越山示意富贵将所有的酒都打开,一人半搪瓷缸子。
“队长,这酒肉有啥说法?”
尤安娃看着眼前的酒肉,再看看热情招呼众人的李越山,还是忍不住问道。
“没啥说法,就是这一趟来耽搁了大家这么长时间,心里过意不去,现在事情结束了,请大家伙喝一顿酒而己。”
李越山看着尤安娃,笑着说道。
这家伙当初就站在任有福的背后,在谢老二说出虎皮价格的时候,差一点他就先杨高学一步举起枪对准任有福了。
只是这人的命就是这么神奇,仅仅是一两秒钟的差距,结果却截然不同。
杨高学蹲进了笆篱子,剩下的谢老二几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而他却成了有外编津贴的护猎队队员。
可他自认为躲过一劫的举动,李越山却在后山坳背后看的清清楚楚。
一开始,李越山也想过斩草除根,但是转念又一想,遇到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上头。
再说了,经历过这么一茬之后,李越山敢肯定,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这家伙的忠诚度要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众人眼见李越山神色不像作假,这才端起眼前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
“有福叔,我虽然是个队长,但是这个名头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
喝完酒,李越山看着任有福笑着说道:“不过年纪小毕竟是事实,有些事情肯定不如你这样上了年纪的老山客周全,所以我给单位打了报告,这个队长从今天开始就交给你了。”
说罢,李越山端起搪瓷缸子冲着任有福抬了抬。
李越山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却显得尤为响亮。
别说任有福这个当事人,就连其他的队员脑瓜子都是嗡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