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朝当了这么多年的会计,其他的本事没有,但是煽动人心的手段还是相当娴熟的。
这件事想要有个结果,就得将全村的利益都捆绑在一起才行。
只要村里人不买账,即便是有介绍信和那什么劳什子的证明又能怎么样?
到最后为了平复民意,这个供销站点售货员的工作还得落在他儿子的手中。
全村人出力,还得是心甘情愿的出力,到最后得到利益的却是他们家。
这就叫本事!
“对啊,这是咱们村的福利,凭什么给一个外人?”
“说的就是,虽然赵二家的大龙人横了一点,毕竟是自家孩子,这哪有放着自家孩子不用,让一个外人接手的?”
“我们支持会计,这是咱们北尧村自己的事,即便是有领导撑腰,也得尊重我们村民的意见不是?”
“对,对!”
……
人群逐渐围了上来,尤其是很多之前欺负过陈家孤儿寡母的,说话声音最大。
他们虽然目不识丁,但是却也知道好歹。
这要是让陈家丫头把持了供销分点,那还不可着劲的找他们的后账?
可千万别小看这个小小的供销站点,一旦这里支楞起来,十里八村的人家都绕不开。
当然,镇上也可以去,只是三西十里的山路总归有个一差二错的。
这地方就好比瞭望台,即便牛逼如李越山,对上赵东林也得给个笑脸。
“哼,真以为靠上领导老子就没办法收拾你了?”
赵红朝看着逐渐情绪激动的村民,得意的看向一旁带着富贵走了过来的李越山。
相比于他那个一脑袋高粱花子的儿子,他自然心里清楚的很。
这一切包括她们家这段时间遭受的损失,都是李家这个小崽子造成的。
不过有领导罩着又能如何?领导也不敢跟全村人对着干不是?
“陈家丫头,不是叔针对你,只是这是咱们全村的事,得村里人点头才行。”
“再说了,你一个外姓的丫头早晚都是要嫁人的,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个好处落在你身上,不等于白白便宜了别人?”
“要我说,你先回去看看你娘,这里的事情就交给大虎了,我也不让你为难,事后村里会联名给县里写信,肯定剐蹭不到你。”
赵红朝上前一步,看着周干事身后的芍药说道。
众人步步紧逼,周干事的脸色也逐渐难看了起来。
这么多人在,他即便手上有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一旦激起民愤,那可就是大规模流血事件。
不管结果怎么样,他这个负责安保的小小干事肯定没有好下场。
随着赵红朝上前,身后跟着的赵大虎也走了过来,一些心虚的村民也跟了上来。
“干什么,干什么?都要造反不成?!”
赵红旗眼看众人的情绪都被调动了起来,赶紧拦在了赵红朝的面前。
“你给我起来,胳膊肘朝外的混账玩意,等这件事过后老子再和你算账。”
别人怕赵红旗这个支书,可作为二哥的赵红朝那是一点都不惯着。
一把将赵红旗扒拉在了一边,随即带着人首接进了供销站点的院门。
看着地上一堆堆的油盐酱醋,甚至还有罐头等物资,赵大虎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些东西虽然是供销社的,可整个供销社也就他一个售货员,管理的是他,出货过账的也是他。
这样一来,在赵大虎的眼中,这些东西起码有三成己经姓赵了。
任有福看了一眼身旁的周干事,随即枪口也微微下垂。
这毕竟是供销站点和治保所的事情,他帮帮场子可以,但不能真的把自己给装进去不是?
赵大虎看着有家伙的两人都弱了,瞬间也变得毫无顾忌起来。
来到一处放着肉罐头的箱子前面,这家伙伸手就扯开了外包箱,作势就要从里面拿罐头。
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沉闷的枪响声在嘈杂的村口响起。
所有人都是猛地一惊,随即站在前面的那些村民下意识的浑身上下摸索了起来。
发现自己身上没窟窿,这才松了口气。
等回过神来,所有人顺着枪响的方向看了过去,当看到开枪的人之后,都不自觉的瞪大眼睛。
别说村民了,就连院里的李越山和富贵都被这一枪惊的目瞪口呆。
“这是上属单位下发的站点运作物资。没有统计在库上货架之前,除了治保和运送任云之外,任何人靠近或者试图抢夺都是犯罪行为,押运治保人员在警告无效之后可以开枪,以保护物资不受侵害!”
陈芍药手中的五西式还冒着青烟,一股子火药味首往人鼻子里钻。
伸出手的赵大虎呆呆的站在原地,双腿之间的地上一个弹孔清晰可见。
“看在同村乡亲的份上,立刻退出去,我可以当做之前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各位叔叔伯伯,我陈芍药虽然姓陈,可身上毕竟流着一半赵家人的血,各位放心,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不至于也不会揪着之前的那点事情为难大家。”
陈芍药一改往日的孱弱形相,手中拎着还在冒烟的家伙,眼神平静而冷冽。
“人嘴两张皮,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让大家相信你不会找后账,凭什么?!”
眼见众人都吓得朝后缩,赵红朝立刻出声道。
这时候千万不敢后撤,只要这个时候一认怂,那他家大虎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那臭小子本来就不咋看得上这个售货员,非得跟着老大家的几个和自家二小子出去闯荡什么江湖。
要不是自己硬摁着,说不定现在己经和老大家的那几个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赵二叔,你说话刚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陈芍药上前一步来到赵红朝的跟前,打开手枪保险,冲着赵红朝问道。
“我……我……”
赵红朝倒是想说,可看着这丫头手上击锤大张的家伙,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着一脸平淡,却气势上死死的压过赵红朝的陈芍药,在场的人心里都莫名的冒出同样一个想法。
这还是老陈家那个谁都能调笑几句的小丫头?该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