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暑后三日，徽州墨坊的松烟突现异香。制墨师傅程松烟揭开窖顶时，见百年老松脂竟凝成爪哇金丝燕巢状，纹路暗合《墨经》失传的"龙麝方"。阿礁剑穗扫过墨锭，磁针骤然指向地底——松烟深处竟嵌着马六甲黑巫炼制的骨哨。
"《墨法集要》载三佛齐'窃香术'，以鲸脑浸松胶，遇火则乱五感。"慕云深将墨锭置于歙砚，松烟遇水竟游如活鳗，"但这纹路掺着西班牙教堂铜钟的铅粉，怕是混了佛郎机的摄魂术。"
陆听雪铁伞尖挑起墨刀，未成形的玄玉光表面凸起交趾鳄鱼鳞纹："暹罗降头师的移魂法，倒是把巫咒刻进了毁文的墨髓里。"
卯时鸡鸣，紫阳书院晨读声忽变嘶吼。学子们诵读《论语》时突然癫狂，指尖渗出靛蓝墨汁。阿礁剑挑砚台，磁石剑竟被墨汁蚀出蜂窝孔洞。
"兑位生门在第五张书案！"慕云深青竹丈量学堂布局，竹节渗出混着硫磺的松烟，"这不是普通疯症，是有人在篡改《永乐大典》墨谱！"
藏书楼顶突然传来裂帛声。陆听雪旋身跃上飞檐，见山长被蛛网状墨丝悬于梁间，手中《西库全书》正化作万千墨蚁。铁伞劈断墨丝时，伞面星图映出墨迹暗藏的荷兰文——"金马鹿号"。
申时三刻，许氏宗祠的族谱突现血痕。族长许文远跪坐祖宗画像前，手中朱砂笔管寸寸龟裂。阿礁以剑鞘探查墨池，鞘尾磁石吸附上缠着金丝的徽墨模型。
"《歙州砚谱》载满剌加'墨傀术'，但松烟用的是琉球海松胶。"慕云深青竹挑起模型残片，胶体中渗出混着龙涎香的毒雾，"这金丝掺了澳门大三巴牌坊的铁屑，遇热则化针。"
陆听雪铁伞展开《墨薮》残卷，伞骨银铃震出暗藏的二十西根文脉线。丝线末端系着刻满《笔阵图》的锡丸，正随光影变幻改变张力："好个借墨乱魂的文脉阵！"
暗处忽有铜绿反光，六具葡萄牙传教士装扮的傀儡破窗袭来。阿礁磁石剑吸附祠堂铜鼎成阵，却见傀儡关节喷出混着毒雾的青铜碎屑！
戌时星现，五艘克拉克战舰突袭新安江。船舷喷洒靛蓝墨雾，在月下凝成遮天罗网。阿礁踏着翻涌的墨浪飞渡，磁石剑吸附船体铁钉借力，剑锋却被墨雾折射的月光灼出焦痕。
"乾宫死门在第三面船帆！"慕云深立于太白楼顶观阵，青竹丈量星位，"陆姑娘，可记得湖州府的'铁画阵'？"
陆听雪铁伞倒插江岸，伞骨弹出郑和宝船遗留的磁枢残片。墨工们推动改良的松烟车，江水在月光下竟未随墨雾扩散，反而凝成逆流铁画。阿礁剑引天雷劈入墨阵，光电交织中船帆轰然炸裂，漫天碎墨凝成葡萄牙王室徽记。
"西译馆授你们文墨之术，不是让用来荼毒士林！"慕云深青竹刺穿主舰龙骨，竹节渗出净魂的辰砂，"今日便教你们知晓，何谓'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
七日后，重铸的歙砚沉入新安江口。阿礁发现砚底暗格藏有未启用的爪哇墨模，模面雕刻着诡异纹样——上半幅是《墨经》记载的松烟法，下半幅却是欧洲人绘制的毒墨配方。
"好个断我文脉的毒计。"陆听雪铁伞尖挑开镀金墨锭，露出底层被覆盖的倭国菊纹，"若让他们篡改墨谱得逞，整个江南文坛都将沦为鬼域。"
慕云深在新建的观墨亭展开羊皮文脉图，青竹蘸朱砂补全被墨蛊腐蚀的笔迹："当年李廷珪革新制墨术，为的是'文以载道'，岂料千年后松烟竟成他人匕首？"
惊雷炸响时，幸存的战舰残骸中漂出鎏金墨斗。阿礁以磁石剑吸附墨线，斗身内侧竟刻着《武备志》缺失的文治篇批注——那细微刻痕勾勒的，正是大员湾深处的墨巢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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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火人间**
硝烟散尽的清晨，阿礁蹲在松烟窖旁帮程松烟添柴。鹿角制成的烟铲在晨光中泛着乌泽，老墨工从褡裢里掏出个锡盒："爪哇带来的龙脑香，和烟时掺些能定神。"
陆听雪在宗祠偏殿调试铁伞，忽见伞骨暗槽卡着粒南洋孔雀石——正是那日文脉阵中崩落的锡丸。慕云深倚着碑廊抛来油纸包："马尼拉教堂的彩铅碎屑，裹着徽州毛豆腐。"
观墨亭顶层的露台，慕云深与老学政对弈。歙石棋盘上，黑子化作文脉流转，白子变作远洋舰船。"您这'铁画银钩'的杀招，"老学政落下关键一子，"倒似嘉靖年那些私贩禁书的奸商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