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醒的臀大肌条件反射般绷紧,昨日破庙反杀时的旧伤隐隐作痛。
这些畜牲虽不如野猪凶悍,但上次邻村王老汉被偷袭后卧床半月的惨叫,至今还在十里八乡当睡前故事流传。
土狗突然蹿到他两腿之间,湿漉漉的鼻头蹭过膝窝,陈天醒险些被这叛徒顶翻。
掏肛兽们扇形散开,腐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领头那只前爪刨着地的节奏,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你他娘..."陈天醒从牙缝挤出半句脏话,忽然想起怀中还揣着半块馊馒头,正要摸出来当诱饵,土狗却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搭着他腰间的麻绳,对着兽群发出护食般的呜咽。
六双绿瞳同步收缩的刹那,陈天醒福至心灵。
他猛然瞪圆双眼,三层下巴绷出刀削斧凿的棱角,硬是把道国人祖传的惺忪睡眼撑成铜铃,这招"死亡凝视"曾吓退过偷他水果的乌鸦。
此刻竟让掏肛兽不知是没明白这胖子的想法,还是被震慑住了,一个个盯着陈天醒看,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土狗突然瘫成张毛毯,肚皮贴着潮湿的腐叶发出"呜——"的长叹,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拍打陈天醒的脚踝,月光穿过树杈,在它的鼻头上凝成晃动的光斑,映得那双狗眼里尽是道国人式的认命神色。
六双幽绿兽瞳开始飘忽不定,领头那只的哈欠打得下颌脱臼般夸张,露出猩红牙床上蛀黑的槽牙。
陈天醒后腰的旧伤突突跳痛,汗珠顺着三重下巴滑进衣领,“就是现在!”
他暴起时赘肉荡出波纹,指尖擦过掏肛兽尾椎骨的瞬间,那畜牲竟使出懒驴打滚的招式,裹着枯叶滚出两丈远。
扑空的膝盖重重磕在树根上,疼得他眼前炸开金星,但不敢检查,赶忙起身,准备继续迎敌。
"汪!汪汪!"
土狗突然炸毛人立,前爪搭着陈天醒的大腿,硬是把狗仗人势演成了人仗狗势。它龇出的犬齿挂着可疑的肉丝,吼声震得头顶松针簌簌下落,倒真有几分护院獒犬的气魄。
陈天醒突然想起小区保安老张的绝活,那老头曾用假捡砖头的动作吓退过三条恶犬。
他猛然折腰下蹲,两百斤的肚腩在膝头挤成肉山,右手却快如闪电插向腐殖土。
兽群齐刷刷后跃半步,最胆小的那只撞上同伴的腰肢,跌作滚地葫芦。陈天醒的指尖趁机勾住块边缘锋利的页岩。
土狗的尾巴突然摇出残影,陈天醒惊觉背后传来温热鼻息。领头掏肛兽的獠牙离他尾椎仅剩三寸,呼出的腐臭气息熏得他险些呕出晌午吃的醋汤面。
土狗突然化作黄毛闪电,犬齿精准叼住最瘦弱那只的后腿。陈天醒的布鞋底带着破庙烟灰,重重踏在兽腹的刹那,触感如同踩爆祭祀用的猪尿泡。
"给爷死!"
陈天醒怒吼一声,双手如铁钳般掐住掏肛兽的脖子,狠狠地将其摔向旁边的大石头。兽身与青石碰撞的闷响在夜空中回荡,惊得夜鸦扑棱着翅膀飞起。
“呜呜...”
掏肛兽发出痛苦的哀鸣,西肢乱蹬,却无力挣扎。
陈天醒眼中满是杀意,他用尽全力,将兽身一次次摔向大石头。第七次摔打时,尾椎骨碎裂的脆响传来,十几下后,这只掏肛兽终于不再动弹。
土狗兴奋地绕着血泊转圈,后腿在陈天醒的裤管上蹭出尿渍,似乎在庆祝主人的胜利。
太残暴了!
它们聚在一起,夹着尾巴倒退。领头的那只后腿甚至打起了摆子,借着月亮躲进云朵的黑暗,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腐叶的腥气混着兽血的膻味钻进鼻腔,陈天醒松开兽尸的瞬间,指尖不受控地痉挛,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在内衫上洇出蚯蚓状的湿痕,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陈天醒喘了口气,目光落在那具一动不动的掏肛兽尸体上。他知道,这具尸体不能留在这里,否则会引来更多的危险。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恶心,弯下腰,双手抓住掏肛兽的后腿,用力一提,将沉重的尸体拖了起来。
家里很久没吃肉了,掏肛兽的肉虽然不好吃,但也能凑合。
土狗突然人立而起,作揖的动作显得格外滑稽。月光在它眼角挤出谄媚的褶皱,湿漉漉的鼻头蹭过陈天醒染血的裤脚,硬是把破布条舔出了朝服的仪态。
“倒是比治安官还会讨巧。”陈天醒扯动嘴角,掌心抚过狗头时带下几撮黄毛。土狗顺势翻出肚皮,露出带着啃咬旧伤的软腹。
陈天醒不忍首视,抬脚离开。
小狗汪了两声,见陈天醒脚下不停,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陈天醒停,它也停;陈天醒走,它也走。
这小狗可能也觉得野外不安全,想找个伴吧,陈天醒想着,停下脚步。
小狗见他停下,歪着脑袋,神态像极了被塾师点名的蒙童,圆溜溜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越发可怜。
陈天醒蹲下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如果你想跟着我,就转一圈。”
小狗原地旋出两圈半,转晕后栽进腐叶堆,笨拙的模样惹得陈天醒一阵大笑。
“那你以后就叫‘大黄’,走,跟我回家。”
大黄“汪汪”叫了两声,跟在陈天醒脚边,月色下,一人一狗颇有种不合时宜的温馨感。
在露水浸透的晨雾中,陈天醒第三次被犬吠惊醒。
大黄正用尾巴拍打他腰间的麻绳结,远处山魈的啸叫混着夜枭振翅声,惊得狗爪子在他衣襟上勾出五道爪痕。
“遇到危险你就叫三声……”陈天醒迷迷糊糊竖起三根手指,大黄立刻报以三声短促的吠叫,这畜牲竟真学会了用尾尖在地上划正字计数。
陈天醒多次被吵醒,颇感无奈,只好起来赶路,边走边哼“如果感到威胁你就汪汪叫”来打发时间。这时候大黄还会“汪汪”两声来附和,倒也琴瑟和鸣。
正午的日头晒化最后一丝雾霭时,陈天醒的布鞋头绽开了棉絮。大黄蔫头耷脑地拖着舌头,肚皮贴地爬行。
那栋叫做“家”的茅草屋终于从山坳里浮出,看起来比他走的时候更加破败,墙皮脱落的豁口处探出几丛野苋菜,在风里招摇如破旗。
陈天醒又渴又饿,全身酸痛无比,如果不是求生欲在手,他甚至不愿再多走一步。
还没到家,就得被饿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