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光明戏院的霓虹灯光在暴雨中频闪，程墨白踹开安全门时，怀表指针距离九点只剩西分钟。舞台上方悬着巨大的基督山伯爵浮雕，伯爵手中的长剑正对着二楼7排12座包厢——那位置此刻坐着个锡制士兵玩偶，胸口镶嵌的玻璃管里蓝黄液体开始交融。
"是酸碱中和反应触发装置！"林清和的声音从对讲机炸响，"找金属导体改变电流通路！"
程墨白跃上舞台，追光灯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基督山伯爵的长剑在强光下投射出十字阴影，精准覆盖乐池里的定音鼓。他掀开鼓皮，二十八根琴弦粗细的钢丝呈放射状连接着观众席扶手，每根都通着微弱的电流。
解剖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林清和盯着氯气反应模拟器："酸碱混合速度比预期快三倍，观众席扶手的皮革在释放催化酶！"她抓起戏院座椅样本切片检测，发现真皮夹层浸过氧化氢溶液。
程墨白用匕首割断第七排扶手的钢丝，电流表指针猛然回弹。基督山伯爵的浮雕突然九十度翻转，露出背后精密的齿轮组。每个齿轮都刻着货轮零件编号，联动杆末端焊着老式船钟的钟摆。
"钟摆摆动周期与海关大钟同步！"林清和对比着声纹图谱，"每次摆到最高点，氯气罐压力阀就开启5秒！"
程墨白掏出六分仪测算钟摆角度，当摆锤第七次经过31度时，二楼包厢传来玻璃碎裂声。他冲上螺旋楼梯，看见锡制士兵的玻璃管己经破裂，氯气正顺着包铜的排水管流向地下室——那里堆放着游园会剩余的五百个募捐箱。
"排水管镀层含锰元素。"林清和的声音夹杂着仪器嗡鸣，"会加速氯气与湿气反应生成次氯酸！"
程墨白撕开包厢天鹅绒窗帘裹住口鼻，抡起消防斧劈向排水管。火星迸溅中，他注意到管壁接缝处残留的银漆，与三年前货轮零件上的防锈漆光谱一致。斧刃卡在第五下劈砍时，地下室突然传来闷响——三个募捐箱因气压变化自动弹开。
林清和冲进地下室时，氯气己腐蚀掉门锁。她将中和剂抛向通风口，突然发现地面水渍呈现诡异的环形波纹——有人在地下铺设了共振金属板。便携式示波器显示，每次钟摆撞击都会引发300赫兹的次声波，这正是募捐箱弹簧锁的共振频率。
"用音叉干扰共振！"程墨白将古董留声机的唱头抵住金属板。当《基督山伯爵》主题曲响起时，尚未开启的募捐箱突然集体颤动，弹簧锁在声波对冲中全部卡死。
舞台穹顶突然传来齿轮卡壳的刺耳声响。程墨白抬头望去，基督山伯爵的雕像正在缓缓倾斜，胸腔内露出成排的玻璃安瓿瓶。林清和用激光测温仪扫描瓶身："液体温度保持在25℃，是氯气临界汽化状态！"
程墨白攀上钢索，发现雕像的平衡锤被改装成电磁铁。当钟摆经过特定位置时，电磁铁通电吸附平衡锤，导致雕像倾斜。他掏出绝缘钳剪断电缆的瞬间，观众席所有座椅突然弹开暗格，数百个锡制士兵玩偶的眼珠开始发红。
"是温度感应器！"林清和将液氮罐抛向半空，"人体体温会触发引信！"
程墨白在空中接住液氮罐，凌空泼向玩偶群。白雾弥漫中，他瞥见二楼包厢闪过金丝眼镜的反光。追击到道具间时，陆远樵正将老式放映机对准成堆的硝酸胶片。
"令尊签批的通关文件就在这里面。"陆远樵点燃雪茄，"可惜胶片燃烧会产生氰化氢..."
程墨白踢翻洗片用的显影液桶，碱性溶液瞬间浸湿胶片。林清和破窗而入，用磁铁吸住陆远樵的腕表——表盘背面弹出微型胶卷，正是父亲当年没写完的调查报告。
暴雨冲刷着戏院外墙，程墨白在消防梯上截住陆远樵。缠斗中他扯开对方衣领，心脏位置的船锚纹身己变成焦黑色。林清和举起紫外线灯照射，锚链处浮现出化学方程式："他用皮肤当反应皿，长期携带氯气中和剂！"
陆远樵撞破彩绘玻璃坠向街道时，手中紧握的怀表突然爆出电火花。程墨白抓住悬垂的幕布滑降，在落地前接住烧焦的表壳。表盘玻璃内侧用血写着"317"，分针弯曲成船锚形状指向东南方。
圣约翰大学第七实验室的防爆门缓缓开启，程墨白在通风管道找到父亲遗留的保险箱。密码盘上的"317"对应三组齿轮齿数，箱内躺着本烧焦的笔记本。林清和用静电吸附法复原残页，显出一串货轮坐标与二十八所孤儿院地址。
"当年陆氏在孤儿院地窖建造氯气仓库。"程墨白将坐标输入六分仪，"利用孩童体温维持恒温系统！"
暴雨夜的突袭中，缉私队在吴淞口沙洲截获改装货轮。底舱的低温舱里，五百个锡制士兵玩偶整齐排列，腹腔内的氯气罐贴着"万国慈善总会赠"的封条。程墨白撬开船长室的暗格，里面是陆远樵的绝笔信："…所有见证者都该沉睡，就像二十年前那艘载满童工的货轮…"
解剖室的无影灯下，林清和从玩偶眼球提取出生物碱结晶："这是颠茄提取物，遇热会使人瞳孔放大——方便凶手在人群锁定目击者。"
程墨白翻开父亲遗留的货轮乘客名单，在"随行侍应"栏发现被涂抹的名字。他用侧光仪照射，显出"陆远樵"三个字，职业标注着：圣约翰大学化学系助教。
晨雾漫过外滩时，程墨白站在海关钟楼顶层。怀表里的全家福被朝阳镀上金边，父亲严肃的面容正对着黄浦江上初醒的货轮。林清和将最后一份检测报告递给他："氯气中和剂的成分，与三年前你父亲书房发现的胃药完全相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