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织造局的提花机在晨雾中嗡鸣，谢沉璟的指尖掠过织锦背面。本该细密的纬线突然断裂，他拽住丝头对着朝阳——靛青色丝线里缠着辽东寒铁细丝，在光下泛着冷芒。
"上个月进贡的云锦短了三成。"沈青崖的药锄劈开机杼木座，蛀空的横梁里塞满漠北军密函。突然有织工惨叫倒地，七窍流出的黑血腐蚀了织机，谢沉璟的匕首挑开其衣襟，心口处晋王刺青正渗着"三日醉"的毒液。
监工挥动铁尺劈来，沈青崖旋身甩出银针。针尖穿透《天工开物》残页，钉在墙上的轨迹拼出倭国海图。谢沉璟的算盘链绞住铁尺，断裂处露出中空的箭杆："好个'天衣无缝'，缝的全是通敌罪证！"
七里山塘的染坊蒸腾着靛雾，沈青崖的鲛绡护甲割破晾晒的绸缎。本应鲜亮的苏绣遇风褪色，露出底纹暗绣的金狼部图腾。染缸突然沸腾，二十具工匠尸首浮出水面，每人掌心都攥着半枚工部火漆。
"这缸里染的不是丝绸。"谢沉璟劈开檀木染棒，中空处滚出成卷的漠北布防图。突然有伙计推倒染架，三百匹绸缎如血浪倾泻，每匹夹层都缝着淬毒匕首。沈青崖的药锄斩断牵引绳，染坊梁上坠下铁笼，笼底暗格弹开的《织造纪要》里，朱砂圈住的正是晋王旧部据点。
太湖畔的桑田泛着焦黑，谢沉璟的鹿皮靴碾过蜷曲的蚕尸。本该青翠的桑叶背面布满孔洞，他掰开树干裂口，涌出的不是树液而是腐臭的"三日醉"毒浆。老蚕农跪地刨出树根，缠着根须的竟是漠北将士的铭牌。
"他们往桑田灌铁水..."沈青崖挑破土壤里的陶管，锈蚀的管壁刻着户部平准印记。突然有里正率衙役围田，谢沉璟的算盘珠击碎其佩刀，刀刃夹层里飘落倭国调兵符。三百蚕农暴起反抗，溃烂的指尖扯开衣襟——每人都绑着工部特制的火药雷。
江宁织造府的鎏金锦匣突然自燃，谢沉璟踹翻青铜镇纸。暗格弹出的不是贡品清单，而是浸泡在毒液里的《沿海布防志》。沈青崖的药锄劈开紫檀屏风，夹层里蜷缩着二十名"绣娘"，手中银针正绣着水师换防时辰。
"好个'锦绣河山'！"谢沉璟抖开龙袍料子，金线里缠着漠北狼毒蛛丝。织造太监挥动淬毒剪刀刺来，被他用《织造律例》铁卷挡住。裂开的书页间飘落血书，正是三年前被灭口的织工遗笔。
神帛堂的祭天绸突然崩裂，沈青崖拽住垂落的经幡。本该坚韧的蚕丝在她掌心化成粉末，露出夹层里的精钢机簧。谢沉璟转动日月祭坛，整面地砖突然翻转——三百架连弩从织机底部升起，箭簇刻着的正是工部特供错金纹。
"先帝在天看着呢！"沈青崖的银针贯穿弩机枢纽，染血的丝线缠住机关齿轮。突然有黑衣死士破窗而入，每人手中倭刀都裹着贡品云锦。谢沉璟的算盘链绞碎刀鞘，断裂的锦缎里飘出晋王府的海外通商令。
琅琘碑林新立的织锦碑浸透茜草汁，谢沉璟将成车毒绸投入熔炉。铁水翻涌时，沈青崖抛入带血的《织经》："让这碑记着，多少巧手被你们炼成了提线木偶！"
青铜面具人自锦烟中显形："谢大人可知，黄道婆革新纺织亦难免被逐出族谱？"他剑尖挑起半匹残锦，"这局..."
算盘珠击碎面具，露出江南织造扭曲的脸："黄婆传艺是为暖天下人，不是给你们这些魑魅织罗网！"铁水忽凝成青铜梭子——"宁断不曲"西字在碑面经纬分明。
九章商行密室堆满裂锦，谢沉璟转动缫车机关。缠着金丝的纱锭突然爆开，露出藏于轴心的漠北密信。沈青崖的药锄劈开织机底台，暗格里滚出成箱的倭国火器图纸。
"该让这些织机重见天日了。"谢沉璟将金线抛入熔炉，"沾过民血的丝线，绣不出太平盛世！"
夜雨打湿信鸽翅膀，沈青崖熔开爪上铜管："金狼部求购万匹火浣布。"染血的密令显形："要的是织有海防图的特制云锦。"
"送他们陈大有的粗麻布。"谢沉璟碾碎毒茧，"磨破肩膀的麻衣，比云锦更护山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