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钦天监观星台突发异象。监侯裴知远手中的量天尺突然爆出火星,紫微垣星图上的北斗七星竟在铜铸浑仪中逆向旋转。他伸手欲稳仪轨,掌心触及铜环的刹那,三百颗铜星突然弹起,在空中凝成突厥可汗的狼头冠轮廓。
"天官!地动仪有变!"
助手的惊呼被淹没在轰鸣中。青铜蟾蜍口中的铜珠连环坠地,每颗坠地即化作带刺藤蔓,顺着砖缝爬满《开元占经》的书架。裴知远扯断缠向脚踝的藤蔓,断口涌出的不是汁液,而是混着星铁屑的《甘石星经》篡改页。
辰时初,西市胡商地窖。粟特商人康摩迦掀开暗格,三百卷波斯星图突然自燃,青烟在空中凝成河西军镇暗道图。他狞笑着将铜壶中的靛色液体倒入星轨凹槽,液体触及青铜的刹那,整面地窖墙壁渗出鲜血,血珠坠地蚀出工部水渠的星位密文。
"康掌柜好兴致。"
谢沉舟的剑锋破开星图帷幕,剑气扫落的铜星钉入墙面。康摩迦转身的瞬间,手中星盘突然裂开,露出底下跳动的青铜心脏:"谢大人来得正好,且看这紫微帝星——"
浑天仪模型突然暴长,将整座地窖撑成星穹状。谢沉舟足尖点地腾空,见每颗铜星都映出长安街巷的实时画面,光德坊滤闸的位置正被青铜根系缠绕。
巳时三刻,太医署星药房。女医正楚望舒揭开存放陨石的玉匣,本该黝黑的石面突然浮现洛阳宫城微缩影像。她银针刚触及星纹,陨石突然暴长成带刺的狼牙棒,砸碎药柜后钉入《千金翼方》的书页。
"阿冉!磁石阵!"
药童撞翻铁砂罐,粉尘与星屑相激爆出靛焰。楚望舒凝视着墙上烧焦的痕迹——那分明是玉门关戍楼的星位弱点图。
午时六刻,河西军镇粮仓。戍长程怀信的长戟劈在青铜星轨上,戟尖突然爬满铜锈。更可怕的是,被星光照耀的士卒开始齐诵突厥语《往生咒》,铠甲缝隙里钻出青铜血管,精准刺向同袍的太阳穴。
"闭眼!别看星光!"程怀信撕下战袍缠住副将双目,自己却被血管缠上箭楼。箭垛突然化作青铜浑仪,将他整个人卡在星轨之间。
未时三刻,骊山皇陵神道。守陵人赵十二的火把照在石碑上,突然发现"永镇山河"西字正在融化。他伸手欲拭,碑文突然暴长成青铜星链,将他整个人吊上半空。
"赵大哥可还记得我?"
幽暗处转出戴青铜傩面的女子,手中提着的六角宫灯里,三百颗星火正在重塑长安水脉图。赵十二瞳孔骤缩——那宫灯骨架竟是用他十年前战死的兄长脊骨所制。
申时初,太医署丹室。楚望舒用银针挑起沸腾的星髓,液体在冰鉴上凝成突厥祭坛的剖面图。阿冉突然指着窗外尖叫:"姑娘快看!浑天仪在吞日轮!"
西坠的残阳被星轨蚕食,整座长安城的影子突然自行站起。程怀信的长戟斩断最后一条星链时,耳畔突然响起阵亡将士的嘶吼:"程将军…观星台顶…"
子夜,玉门关残垣泛起星纹。戍卒们看着程怀信的铠甲突然星化,青铜星簇从护心镜中钻出,在月光下排列成完整的《兰亭序》字阵。
五更梆响,观星台顶晨雾稀薄。裴知远立在崩塌的浑天仪前,将染血的量天尺插入紫微垣缺口。青铜浇筑的张衡像突然睁眼,眼中滚落的星泪坠地凝成《灵宪》补页——"天非定数"西字正随鎏金心脏的搏动起伏。
星图残卷中,康摩迦剥下人皮面具,露出底下与二十年前被腰斩的司天监正使七分相似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