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碎裂的脆响在地宫回荡,赵金珠的指尖还沾着摇光位的血渍。
祭坛崩塌扬起的尘雾中,她看见萧南天最后那个口型在记忆里反复闪现——七星伴月,每个字都像淬毒的银针刺进太阳穴。
"东南角!"李文婷突然甩出三枚铜钱,卦象在空中凝成血色卦图,"震位生门被虫潮堵死了!"银针在她指间颤动,针尾系着的朱砂符无风自燃,将最先扑来的黑甲虫烧成灰烬。
紫衣公子判官笔凌空疾书,沾着赵金珠未干的血迹画出敕令:"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篆文尚未成型,悬在穹顶的青铜棺突然齐齐震动。
十二具棺椁表面的蜘蛛图腾泛起幽光,赵金珠心口的玉蛛纹路骤然收缩,剧痛让她几乎咬碎银牙。
"这些不是普通尸虫。"萧思思扯开衣袖,金蝶刺青振翅飞出,蝶翼掠过的空气凝结出冰晶,"每只甲虫背上都有微型巫蛊符,它们在重组阵法!"
仿佛印证她的话语,虫群突然停止攻击。数以万计的黑甲虫在地面铺展,用身体拼出巨大的蜘蛛图案。
当最后一枚复眼被甲虫填满时,中央青铜棺的玄铁锁链寸寸断裂,黄金面具折射着地宫深处的磷火,尸解仙抬手摘下冠冕的刹那,十二枚玉铃同时发出尖锐的啼哭。
那声音像是千百个婴儿在嚎叫,赵金珠颈间的金纹突然游向耳后。当尸解仙的面具完全摘下时,她看见二十年未见的父亲站在血池边——赵无极左眼下的泪痣,和她铜镜中的倒影分毫不差。
"金珠吾儿。"尸解仙的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腐烂的指尖拂过黄金面具内层,那里刻满蛛网状的咒文,"为父用二十年喂养你心口的玉蛛蛊,今日终于等到蛛皇苏醒。"
李文婷突然扯开赵金珠的衣领,众人倒吸冷气——原本淡金色的纹路己经变成深紫,在心口凝成栩栩如生的蜘蛛形态。
萧思思的金蝶刚靠近就被蛛丝缠住,冰晶在蛛网中炸成齑粉。
"不要动用真气!"紫衣公子疾退三步,判官笔在地上划出八卦阵图,"玉蛛蛊以宿主精血为食,此刻正在蜕变期!"
尸解仙的笑声震得青铜棺嗡嗡作响,他脚下的黑甲虫托起一本青铜典籍。赵金珠认得那封面上的蜘蛛浮雕——正是父亲书房暗格里的《巫咸祭典》,七岁那年她误触机关,被父亲罚跪祠堂三日。
"当年道门鼠辈用镇魂钉封住地脉,却不知七星伴月时,摇光位正是阵眼所在。
"尸解仙的袖中爬出七只玉色蜘蛛,分别落在地面星图的天枢至摇光位,"乖女儿,你方才那滴心头血,可比三十六枚镇魂钉金贵得多。"
惊蛰剑突然发出龙吟,宝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昨夜爆炸是你设计的!萧南天用紫焰传讯时,你故意放走我们!"
"萧家小儿倒是机敏,可惜..."尸解仙抬手轻点,狼目宝石从赵金珠怀中飞出,"他至死都不知道,二十年前青要山那场大火,正是本座送他的拜师礼。"
赵金珠浑身剧震。记忆如潮水涌来——五岁生辰那夜,父亲抱着她站在观星台上,西南天际的火光将云层烧成紫色。
三日后,萧南天满身焦痕地出现在赵府,说全家遭逢大难,求父亲收留。
尸解仙的指甲划过青铜典籍,书页无风自动:"巫咸十巫当年用三千童男童女血祭,才换来尸解仙的秘法。可惜那些蠢货不懂,真正的长生需要至亲骨血做引..."他突然伸手抓向赵金珠,玄铁锁链在空中织成蛛网,"来,让为父看看蛛皇是否成熟!"
惊蛰剑的蛛纹突然暴起,剑刃自动斩向锁链。宝贝的瞳孔变成琥珀色,剑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咒文:"快走!剑灵感应到地脉在移动!"
整座地宫突然倾斜,悬棺相互碰撞发出丧钟般的轰鸣。赵金珠踉跄着抓住惊蛰剑柄,剑柄的蛛形浮雕突然咬破她的指尖。
当血珠渗入剑身时,萧南天的虚影在剑刃浮现,青年道士的魂魄被蛛丝缠绕,正用口型重复着某个词。
那是他们儿时在赵府玩过的暗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