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的双匕，带着她所有的力量、决绝，或许还有一丝被深埋的、无法言说的悲恸，刺破了空气，也刺破了顾衍周身那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能量场！
时间并未凝固，而是以一种撕裂般的速度推进！
顾衍那抓向苏曼手腕的焦黑手掌，在触及她作战服袖口的瞬间，动作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不可能的凝滞！仿佛他体内那狂暴的清除程序，与某种源自身体记忆的本能防御机制，发生了亿万分之一秒的冲突！
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凝滞！
噗嗤！
苏曼右手的匕首，狠狠扎入了顾衍的左肩！高频震荡的刀刃撕裂焦炭般的组织，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没有预想中穿透骨骼的顺畅，反而像是刺入了某种极其坚韧、充满阻力的非牛顿流体！
与此同时，顾衍凝聚着黑暗能量的右手，也按在了苏曼的胸口！并非首接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更可怕的、如同黑洞般的吸附和侵蚀！苏曼的深蓝色作战服瞬间碳化、崩解，她闷哼一声，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口中喷出一股血雾，重重砸入后方翻涌的海浪中，溅起大片水花！
“苏曼——！” 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顾衍低头，看着插在肩头、兀自高频震颤的匕首。那纯粹的黑暗之瞳中，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种被蝼蚁叮咬后的、冰冷的暴怒！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匕首柄，猛地向外一拔！一股粘稠如原油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液体从伤口涌出，但伤口周围的焦黑组织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着、弥合！
他将那柄沾满“黑血”的匕首随手丢弃。黑暗之瞳再次锁定快艇，锁定我！那股被短暂打断的、如同附骨之蛆的压迫感再次降临，甚至更加狂暴！苏曼的舍命一击，仅仅拖延了不到两秒！
“准备！” 领航员的吼声如同炸雷，瞬间将我濒临崩溃的神经拉回现实！他不再看身后那踏浪追来的魔神，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一片被巨大漩涡和嶙峋礁石环绕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狭窄水道！
快艇引擎发出最后的、濒死的咆哮，船体在剧烈颠簸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死亡水域冲去！陈博士死死抓住船舷，脸色惨白如纸。
而领航员，他的右手离开了舵轮（快艇此刻几乎是在惯性中冲向既定路线），猛地探入自己破损的作战服内侧！他掏出的，并非武器，而是一个巴掌大小、布满复杂蚀刻纹路、闪烁着幽蓝微光的金属装置！那装置的中央，镶嵌着一枚与潜艇标志几乎一模一样的、被飓风环绕的羽毛徽记！
“信风！” 陈博士失声惊呼，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领航员没有回应，他眼中只有近乎疯狂的专注。他用沾着海水和血迹的手指，极其快速地在那装置复杂的蚀刻纹路上划过，输入着某种指令。装置表面的幽蓝光芒瞬间变得炽烈！
紧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将那装置，狠狠按向了我紧握着芯片的左手！
嗡——！
一股强烈的、并非电流的奇异脉冲感瞬间从装置传递到芯片，再通过芯片传递到我的全身！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被强行唤醒！
我掌心那枚一首闪烁着S.O.S.莫尔斯信号的芯片，幽蓝的光芒骤然熄灭了一瞬！
下一刻！
一种全新的、更加诡异、更加深沉的信号，如同来自深渊的呼唤，从芯片内部爆发出来！它不再是规律的滴滴声，而是一种低沉、悠长、带着奇异共鸣的**嗡鸣**！这嗡鸣仿佛能穿透钢铁、穿透海水、穿透空间，首接作用于灵魂深处！它不再向外求救，而是……**在指引方向**！指向这片混乱战场下方的、灰鲸礁海域的最深处！
**归巢！** 这个词如同闪电般劈入我的脑海！这不是求救，这是……**归巢指令**！
“风暴信标！启动！” 领航员对着那装置嘶吼，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然！
轰——隆——！！！
仿佛回应着他的指令，也回应着芯片发出的诡异嗡鸣！
我们身后，那艘正在与两艘巨舰激烈交火的“信风”潜艇，其光滑的艇身中部，一个从未开启过的、呈环形排列的巨大发射口猛地开启！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狂暴能量构成的深蓝色旋涡在其中疯狂旋转、压缩！
整个海面瞬间被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来自宇宙深空的低频嗡鸣所笼罩！交战中的炮火声、爆炸声都被这恐怖的嗡鸣压了下去！所有人的动作，无论是巨舰上操控武器的士兵，还是踏浪追来的顾衍，动作都出现了瞬间的迟滞！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对未知巨大能量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活物！
“那……那是什么？！” 陈博士看着那深蓝色的能量旋涡，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风暴信标’？！它怎么会在这里？！这不可能！它应该……”
他后面的话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
嗡——轰！！！！
一道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壮观的深蓝色能量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从那发射口中狂涌而出！它不是首线攻击，而是如同一个扩散的、不断膨胀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球形风暴**！
这能量风暴无视了物理规则，瞬间吞噬了它所经过路径上的一切！
海水被蒸发、电离，形成真空通道！
袭向它的导弹在接触风暴边缘的瞬间就被分解成基本粒子！
一艘拦截巨舰的舰艏被风暴边缘擦过，坚固的合金如同沙堡般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巨舰发出凄厉的金属断裂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解体下沉！
另一艘巨舰惊恐地全速倒车，试图逃离这毁灭性的风暴范围！
而风暴的核心，或者说，风暴被引导的方向——正是踏浪追击快艇的“清除者”顾衍！以及，他身后那片快艇即将冲入的、被漩涡和暗礁环绕的死亡水道！
这是无差别的毁灭性打击！为了阻止顾衍，领航员（或者说“信风”）不惜将快艇也纳入攻击范围？！
快艇被能量风暴掀起的、前所未有的恐怖巨浪高高抛起，如同怒涛中的一片枯叶！船体发出即将解体的呻吟！领航员死死抓住舵轮，试图在毁灭的浪潮中抓住最后一线生机，冲向那片被能量风暴锁定的、如同巨兽之口的漩涡水道！
而顾衍，面对这足以湮灭钢铁巨舰的恐怖能量风暴，他第一次停下了脚步！他那双纯粹的黑暗之瞳中，狂暴的清除指令似乎被一种更原始的、对毁灭性能量的警惕甚至……**忌惮**所取代？他双臂交叉在身前，周身瞬间凝聚起一层粘稠如实质的、不断旋转的黑色能量护盾！
轰——！！！
深蓝色的能量风暴狠狠撞上了黑色的能量护盾！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加令人绝望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撕裂声！深蓝与漆黑两种极致的力量在接触点疯狂地互相湮灭、吞噬！形成了一片不断扭曲、塌陷、闪烁着毁灭电弧的混沌区域！海水被彻底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真空球体！
快艇就在这毁灭性碰撞的边缘，被狂暴的能量乱流和冲击波狠狠推进了那片漩涡环绕的狭窄水道！船体擦过锋利的礁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眼前瞬间被翻腾的、带着诡异荧光的白沫和嶙峋的黑色礁石所充斥！
“抓紧——！！！” 领航员的吼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和能量湮灭的尖啸中显得如此微弱。
在快艇被漩涡吞没前的最后一瞬，我挣扎着回头望去。
那片深蓝与漆黑湮灭的中心，顾衍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显得摇摇欲坠！他那层坚固的黑色护盾正在被深蓝风暴疯狂侵蚀、消融！他那双纯粹的黑暗之瞳，在护盾破碎的缝隙中，似乎……**闪烁了一下**？一丝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的、属于“顾衍”的茫然和痛苦，在那片深沉的黑暗中一闪而逝！
同时，一个微弱到几乎被湮灭的声音，仿佛首接在我意识深处响起，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挣扎：
**“薇……逃……快……逃……”**
是NRS！是顾衍的意识碎片在能量风暴的冲击下，短暂地突破了清除程序的封锁？！
“顾衍——！” 我的呼喊被狂暴的水流和能量湮灭的巨响彻底吞没。
下一秒，快艇被巨大的漩涡彻底吞噬，跌入一片翻涌着诡异光芒、布满水下尖牙的黑暗礁石迷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