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宗的药田在晨光中像块被揉皱的翡翠，三千六百株灵植按八卦方位排列，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李十三趴在假山后，透过灵雾望着百米外的丹炉，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他那位族叔李苍松，又把聚气丹炼糊了。
"真是暴殄天物。"李十三暗自摇头，指尖着怀里的《焚天丹录》残页。昨日在西街击退幽冥阁杀手后，他便借口"内门弟子见习"混进药田，实则想从族叔这里偷师炼药手法。谁料连续三日，李苍松不是把药炉炸成废铁，就是让灵植起火，好好的二品聚气丹，被他炼得跟街边假药似的。
"看好了，这是炼药的关键。"李苍松甩着的袖袍，故意提高嗓门，"先用赤鳞蛇的胆汁浸泡灵米，再用......"他突然压低声音，从袖中掏出个黑色小瓶，"再加入三滴噬灵粉，这丹成之后......"
李十三瞳孔骤缩。噬灵粉，那不是幽冥阁用来侵蚀修士灵脉的禁药？他握紧断刀，只见李苍松将粉末撒进丹炉，原本翠绿的灵米瞬间变黑，丹炉中腾起的烟雾竟带着隐约的狼头形状——与昨夜杀手体内的毒雾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李十三摸出母亲留下的丹炉图纸，对照着李苍松的手法。残页上明明写着"聚气丹需用晨露淬炼灵米七次"，这货却用蛇胆和禁药走捷径，难怪丹成之后有股腐味。他闭上眼睛，试着在识海中模拟炼药过程，焚天雀武魂突然振翅，火苗在掌心跳跃，竟清晰"看"到丹炉内的灵气流动。
"不对劲，今日这炉怎么总凝不成形？"李苍松擦着汗，肥厚的手指在丹炉上敲出杂乱的节奏。李十三忍住笑，这节奏分明与焚天丹录中记载的"凝丹八法"相悖，简首像在给丹炉挠痒痒。他悄悄摸出从市井买来的普通灵米，用指尖火苗模拟丹火淬炼，灵米竟渐渐泛起莹白光晕。
就在此时，药田深处传来环佩叮咚声。李十三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紫衣少女款步而来，发间玉簪雕着朵栩栩如生的血莲——正是昨夜西街马车上的神秘女子。她经过李苍松的丹炉时，袖中飘出片枯叶，不偏不倚落在丹炉缝隙中。
"李长老这炉丹，怕是又要炸了。"少女掩唇轻笑，声音如清泉击石。李苍松脸色一沉，正要发作，丹炉突然发出闷响，黑色烟雾中窜出几簇幽蓝火苗，竟将炉盖顶得飞起。围观的外门弟子惊呼后退，李苍松的肥脸被熏得漆黑，像刚从炭窑里爬出来。
"废物。"少女冷笑一声，转身走向药田深处。李十三注意到她腰间挂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青岩"二字，背面却是朵血色莲花——与母亲梳妆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不能错过。"李十三悄悄跟上，绕过七重药阵，眼前突然出现片禁地。月光草在暮色中散发银光，中央的寒潭里漂浮着上百个丹瓶，每个瓶中都躺着颗漆黑的丹药，瓶身贴着标签："噬灵散，供幽冥阁专用"。
"果然有问题。"李十三握紧断刀，突然瞥见潭水倒影中有人影逼近。他侧身避开，断刀出鞘三寸，赤红火焰照亮来人面容——竟是白天被他戏耍的李苍松。
"小杂种，敢偷看房叔炼药？"李苍松擦着脸上的炭灰，袖口狼头徽记在暮色中泛着幽光，"当年你母亲就是太聪明，才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你再说一遍？"李十三的声音像冰锥落地，断刀火焰暴涨三尺。李苍松这才惊觉眼前少年己非吴下阿蒙，炼骨境的威压竟对他毫无作用，反而被火焰逼得连连后退。
"你以为用噬灵粉控制外门弟子，青岩宗就没人敢管？"李十三逼近，火鸟虚影在身后展开，"昨夜西街的杀手，也是你派去的吧？"
李苍松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偷师的废物竟知道这么多。他突然抛出烟雾弹，转身就跑，却被李十三断刀划出的火墙挡住去路。"饶命！我只是个炼药的......"
"炼药？"李十三冷笑，"炼这种毒丹，你对得起青岩宗的列祖列宗吗？"他挥刀击碎潭边丹瓶，黑色药液接触火焰瞬间化作清气，"说，幽冥阁在宗内的内应是谁？"
"我不知道！"李苍松扑通跪下，"我只是按三长老的吩咐办事......啊！"
断刀刀尖擦着他耳垂刺入地面，火苗将他耳毛烧得卷曲。李十三从怀中掏出逆推成功的聚气丹方，甩在他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聚气丹。"
月光草的银光中，李十三指尖火苗化作莲花形状，轻轻托住灵米。他按照丹录残页的指引，用焚天雀武魂模拟丹火，七次淬炼后，灵米竟自动聚成丹胚。当第一缕丹香飘散时，寒潭水面突然浮现血色阵纹，那位紫衣少女的身影从中升起。
"不错，能在三日之内逆推丹方，不愧是焚天刀主。"少女玉手轻挥，潭水自动分开，露出底下的青铜丹炉，"我是青岩宗内门弟子苏寒，也是你母亲的故人。"
李十三握紧断刀，却见苏寒指尖弹出枚玉简："这是你母亲当年藏在药田的丹方，还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断刀上，"焚天炉残片的下落。"
远处传来宗门晚钟，李苍松早己趁机溜走。李十三接过玉简，触感温润如母手，里面竟刻着完整的聚气丹改良方，还有母亲的批注："以血为引，以火为炉，丹武同修，方得始终。"
"明日便是外门大比，李苍松定会用噬灵散作弊。"苏寒望向药田外的演武场，"你敢不敢，用真正的聚气丹，让这些蛀虫看看什么叫丹武之道？"
李十三抬头望向星空，断刀上的火鸟纹路与天上星辰隐隐共鸣。他想起老仆临终前的叮嘱，想起母亲遗书中的血字，握紧玉简的手青筋暴起："有何不敢？明日过后，青岩宗的天，该亮了。"
苏寒轻笑，袖中飘出片血莲花瓣，落在李十三掌心："记住，丹炉如战场，每一味药都是兵器。明日大比，我在暗处助你。"话音未落，她己化作血光消散，唯有潭水中央，浮着颗晶莹剔透的聚气丹——竟比李十三逆推的还要完美三分。
药田的夜风吹过，灵植沙沙作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变革欢呼。李十三收好玉简，望着手中的灵米丹胚，嘴角勾起笑意。明日的外门大比，不仅是炼药的考场，更是他向幽冥阁宣战的舞台。而他手中的丹方，将成为刺破黑暗的第一缕晨光。
当晨雾再次漫上药田时，李十三己站在演武场边缘，断刀藏在袖中，掌心躺着颗温润的聚气丹。他望向高台上的三长老李苍玄，后者正与个戴狼头面具的人低语——那面具，与昨夜西街杀手如出一辙。
"开始吧。"苏寒的声音在识海响起，"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丹武双绝。"
李十三深吸一口气，走向丹炉。这一刻，他不再是偷偷偷师的废物，而是身负血仇的焚天刀主，是要在这青岩宗内，掀起惊涛骇浪的弄潮儿。而这颗小小的聚气丹，将是他敲开新世界大门的第一块砖，是他丹武之路上，最耀眼的第一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