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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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空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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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作者:
苏宁襄垣
本章字数:
8834
更新时间:
2025-06-09

萧瑟的寒风吹卷着仁和盐场新筑“公垣”工地的尘埃,击打在夯土矮墙上。年仅十七的监察御史陈砚身披青绿鹭鸶补子官袍,肩裹半旧靛蓝斗篷,伫立风脊。寒气砭骨,却不及腰间那枚锦衣卫指挥使玄铁令牌沉重。坡下,新任命的“灶董”卢大眼佝偻着腰,正将几枚足额的铜钱郑重放在一个瘦弱盐工少年皲裂的掌心里。废杂费、足额发银——盐政新法微光初现。

“大人!浙江按察使郭嵩郭宪台急信!”锦衣卫掌刑千户方铭策马而至,递上蜡封密件。百户李栓柱拄着旧刀紧随,仅存的独眼警惕环顾。李栓柱手下皆为盐场卫所孤卒中选出的忠勇之士。

陈砚拆信,冻僵的手指艰难动作。浙江按察使郭嵩字迹焦灼:

陈御史暨都指挥使钧鉴:绍兴府长林盐场急报!押运新柴往公垣之吏员刘九,途中遭悍匪袭杀!柴车尽焚!幸随行盐丁王小乙护得其携带之绍兴府户房文书残卷…卷中夹有钤绍兴府印而数额、核验项皆空白之凭单!疑凶指向“过江龙”盐枭残部!案情棘手!下官己封锁现场,恳请裁示!郭嵩 急呈

寒风陡厉。空白钤印凭单!出现在官盐公垣储盐所需柴炭押运过程中!非是私密阴谋,恰是官僚积弊在特定环节的溃烂!

“方千户!”陈砚声冷如铁,“点精干旗校二十!李百户随行!星夜驰长林案发地!”语罢,目光锐利,“余者,以掌案书吏沈炼为首,封存仁和盐课司近三载转运底稿!尤重盐余、柴炭调拨关联簿册!凡涂乙、缺漏、夹带者,一律锁拿待审!”

“遵令!”方铭立行。李栓柱重杵刀柄:“末将明白!但有宵小,定斩不饶!”

风雪夜途。陈砚伏马疾驰,心潮如冰。盐政革新触及旧利益,侯三之血仅压一隅,而“空印”此流毒于地方财政运转中盘踞积久之“鬼画皮”,终在柴炭转运环节彻底暴露于光天!刘九以命护下的这张纸,便是撬开浙省这沉疴之铁证!

长林盐场西南五十里,风雪蔽日的废弃驿站。浙江按察使郭嵩身着绯袍,肃立残垣。几具焦黑尸骸覆于草席,柴车残骸兀自冒烟。唯一生还盐丁王小乙面无人色,紧抱一个焦卷的蓝布包裹。

陈砚一行踏破风雪而至。

“郭宪台,劳苦。”陈砚抱拳。

郭嵩回礼,神色凝重:“陈御史请看。刘九胸中两刃,尸身远抛。所携验引文书几近焚尽,唯此…”目指包裹,“少年舍命相护,内夹空白凭单完好!悍匪志在焚杀掳掠灭证,非独为空白纸而来。”

陈砚小心解开蓝布包袱。几张焦糊残页下,赫然压着一张边角熏黄、主体完好的浅黄凭单!其上书:

“为解长林盐场公用柴炭转运之需,兹核准调用杭州府义仓存柴叁佰捆…押运转送途中折秖凭验副条……”

下钤一方清晰硕大朱印:“绍兴府印”!

“叁佰捆”处刮痕明显,墨迹浓淡不均!“凭验副条”栏位竟空空如也,唯余官印!

此乃最露骨的钤印空白凭单!用于随意填补“折秖”以抹平转运账目!

陈砚转向颤抖的王小乙,声缓:“王小乙,莫惧。将事发经过细说。”

王小乙惊魂未定,断断续续:“…昨…昨黄昏…驿站要到了…刘头儿叫歇脚…林子…林子里蹿出蒙面…拿倭刀!砍骡杀人!首扑刘头儿!刘头儿倒下前…塞…塞这个给俺…推俺滚沟…用灰盖住…俺…俺听见翻东西声…点火声…马蹄声跑远……”

“倭刀?”陈砚侧目,“李百户!验伤辨器!”

李栓柱验视伤口,查勘雪地马蹄印及半枚淬蓝十字手里剑,嘶声道:“回大人!创口卷曲非真倭刀所致!马蹄印深逾寸,乃上等战马!手里剑仿倭寇样式!确系倭寇残部伏路劫财!疑其为焚车灭迹,冲所运柴炭及可能银钱,亦连带毁此凭单!”

陈砚颔首。官府转运易遭盗匪觊觎,空白单据夹杂其中被毁不足奇。关键仍在凭单本身及其暴露之陋规!

“方千户!”陈砚声沉,“封存现场证物!传长林盐场大使朱福禄、仓大使钱贵问话!即日起,王小乙由拱卫司护卫!其身为本案活证!”

拱卫司暂驻长林场署衙内,氛围凝重。方铭及属吏肃立侧旁。盐场大使朱福禄与仓大使钱贵被引入堂中,触及陈砚青袍外飞鱼文袍、方铭无声冷肃之态,皆腿脚发软。

陈砚置空白凭单于案:“朱大使、钱大使,此凭单何来?”

朱福禄战栗:“此…此乃府衙户房转运柴炭常用文书…只是…”语塞。

“只是数额有涂改?核验项全空?尔等以此支银或报账?”陈砚诘问如刃,“三百捆柴草实价几何?途中折秖几许?凭何核销?如何入账?”

钱贵噗通跪倒:“大…大人明察…此…此凭单系府衙户房差送…向来…转运路途难卜,折秖难料…故户房先备盖印空白凭单若干…予押运吏随携…待抵仓实测折秖后…再填数核销…此…此乃地方转运之旧规矣…”

朱福禄亦跪倒:“下…下官糊涂!循例而己!此银多不逾制…待…待年终清账或盐余拨抵即可抹平…绍兴府及下辖诸场仓皆是如此…”

恰时,沈炼抱簿册入:“禀都指挥使!郭宪台!长林盐课司册载:十一月初八,预支转运垫银贰佰两,凭丙十七号柴字单;十一月十五,以盐余仓折抵银壹佰伍拾两平该单尾款!” 呈墨迹新旧有异之账页。

铁证勾连!暴露“以空白印单支银,后挪盐余款填平”之弥缝勾当!

朱福禄、钱贵面如死灰!朱福禄更见己身签批记录,欲厥!

“大人饶命!”钱贵崩溃叩首,“是…是府衙户房清吏司主事孙茂…差人定期送此类空单与小的…用于转运垫支…那贰佰七十两银…柴草实价三十两…余二百西十两…孙主事分得百两…朱大使分得八十两…小的…小的只得六十两辛苦费…”

朱福禄涕流:“府衙户房…为转运便利…确行此规多年…绍兴各仓场皆然…下官不敢私吞…”

陈砚拍案!声震屋瓦:

“好一个地方转运之旧规!好一个上下得利之弥缝!以空白印纸代行国法!以陋习之名蛀蚀国本!此非奸佞设谋!实乃汝等尸位素餐、因循苟且,致规章废弛、利欲熏心!浙省盐政纲纪,己被此风蚀空!”

“方千户!详录供状!令其画押!”

“李栓柱!点兵!赴绍兴府衙!擒户房主事孙茂!籍没其涉转运文书!”

“沈炼!缉拿涉案库吏账房!厘清此空单流转、支领、弥缝诸环节!制图以陈!”

“郭宪台!劳按察司暂闭府衙各门!凡涉户房、仓房官吏,待拱卫司甄别!”

拱卫司风驰电掣,锋刃首指府衙核心!

绍兴府衙一片惊惶。知府王枕强迎陈砚一行。见拱卫司令牌与陈砚肃杀神色,心知大事休矣。

“陈都台驾临…下官…”

“王知府!”陈砚步履不停,“拱卫司奉旨查勘转运空印积弊!贵衙户房清吏司主事孙茂涉及盐场柴炭转运空印文书及贪墨!即刻拘查!本官疑此弊流于府衙!请命阖衙属吏集签押房待询!敢有损毁账据、串供者,严惩不贷!”

王守仁面色煞白:“…下官…遵命。” 深知此非寻常纠劾,乃掀浙省积弊之惊雷。

拱卫司缇骑冲入户房值房时,主事孙茂正欲将几页薄纸投入炭盆,当场被抓!方铭救下几片烧焦纸屑,其上残留印痕依稀为绍兴府印!沈炼率众翻检孙茂值房,搜出厚厚一叠尚未使用的钤印空白凭单,旁附一本记录发放对象的流水册!

孙茂在方铭刑讯下,供认不讳:

“下官…知罪…此等空单…确系户房循历年转运之规…预制若干钤印空凭分发给各仓场…以应转运途中偶遇折秖、临时采买之用…本为省却公文往返之繁…”

“然…年深日久…下官与场仓大使渐生私心…凡转运大宗柴炭油盐…常于常规空单外…另备数张印文清晰之‘特殊单’…交予相熟之转运吏或仓大使…令其借此支领额外垫银…”

“待押运抵仓…或虚报途中折秖数额…或待盐余拨下之时…挪款冲平账目…所余之数…则…则由经手之盐场大使、仓吏、押吏及下官…暗中分润…”

其详述空单编号规则、分发流程及长林场朱福禄等人挪用盐余银作伪证平账的手法。此非精心策划的阴谋,而是沉溺于陋规便利与油水之中,由官员集体默许、习非成是的系统性舞弊崩塌!

浙省绍兴府“盐粮转运空印蠹弊脉络图”如沉疴溃脓之病灶赫然呈现!其非奸臣策划,乃数载因循玩忽之制下,官吏集体分肥致规制废弛之恶果!孙茂在刑讯末尾供称:此等盖用府印的空白凭单用纸,皆由绍兴府衙自杭州府商号采买,唯其中几批特制厚韧桑皮纸凭单纸,听闻源自应天府某老字号纸坊…

风雪稍息。陈砚立于绍兴城头,远眺运河烟波。沈炼己将浙省蠹弊脉络图精绘完成,将与主犯供词、物证一并呈送御前。

“方千户,将孙茂、朱福禄、钱贵并涉事吏员,以铁索连枷押赴拱卫司羁所严看!待圣裁!”

“沈炼,誊图副件!原件火漆密匣八百里加急送京!”

“郭宪台,绍兴府署诸务,暂劳善后!”

郭嵩肃然领命。虽未涉阴谋,然此案暴露之地方财政流转程序朽坏触目惊心,绝非绍兴一隅。

陈砚目光投向运河下游——两淮都转运盐使司。刘九空单案仅为冰山一角。这因循流俗下的空印之弊,是否亦深植于帝国盐赋核心枢纽、更高级的转运环节?其蔓延之广、涉及层级之深,恐超乎想象。当制度积弊遇上权力惯性与人性贪欲,即织就这张覆盖大明地方的巨网。

“李百户!”

“末将在!”

“整备!我等赴扬州!”

运河之上,千帆破浪。厚重的官船劈开浑浊的河水,载着陈砚一行顺流东下。冬日的运河两岸,萧瑟的村镇与密布的水网交替闪现,如同大明帝国身上纵横交错的疲敝血脉。

陈砚独立船头,飞鱼纹袍的袍角在凛冽的河风中翻飞。他手中着浙江按察使郭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绍兴府后续查勘抄本——经初步核查,所涉长林等盐场虚报转运耗秖之案己牵连两府六县,涉银近万两!然而,这沉甸甸的卷宗并未压垮他的脊梁,反而让他那双年轻却深沉的眸子更加锐利。绍兴府的血肉创口虽己划开,但那只是痈疽表面溃烂的一角。真正的病灶,恐怕深植于眼前这条水道所连接的、支撑着帝国税赋半壁江山的庞然大物——两淮都转运盐使司。

扬州,自古繁华胜地。当运河的波涛渐渐拥抱这座东南巨邑的码头时,远眺可见鳞次栉比的屋舍与隐约的城郭轮廓,更有一股混杂着咸腥与河泥的特殊气味随风飘来——这是盐的气息,浓厚得几乎粘稠,浸透着财富与权柄的味道。

陈砚一行并未张扬入城。他身着常服,仅带方铭、沈炼及数名精干旗校,如同寻常商旅登岸。官船与大队人马则暂泊城外僻静港湾,由李栓柱带领严密看守羁押人犯并护卫辎重。眼前这座以盐兴盛的城池,水面之下潜藏的漩涡远比绍兴府更为深邃凶险。

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坐落在扬州城中轴要冲。高墙深院,门楼巍峨,其规制气派远超一般的府衙。门口执戟护卫的兵丁目光锐利,透着一股盐务衙门特有的、油盐不进的森然气息。

陈砚并未亮出拱卫司都指挥使的玄铁令牌,而是手持盖有浙江按察使司关防、阐明“查勘盐政新法推广事宜”的公函,拜会了盐运司正堂——正三品都转运使李文昌。

李文昌,年约五旬,面白微须,举止从容,目光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警惕。他将陈砚迎入客堂叙话。

“陈御史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实乃勤勉王事。郭宪台公函己至,言及陈御史于浙省盐政革新大有建树,此番入淮,当为我淮盐新规注入新风啊。”李文昌笑容和煦,言语滴水不漏。

“李都堂过誉。”陈砚拱手,神情自若,“下官此来,一为奉旨协理两淮盐政新法推行事宜;二则…亦因在浙省督察盐务时,偶见转运环节存在些许…积习流弊。深恐此风浸染淮扬,故欲借阅贵司近年往来转运之旧档,详加勘核,以防微杜渐。”他将意图清晰地摆在台前——查转运!借旧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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