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冽的声音从操场入口传来。
顾宴穿着那件标志性的棕色皮夹克，双手插兜缓步走来，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胖子三人立刻噤声退到他身后，像群犬见到主人。
"顾宴。"刘建军挺首腰背，强迫自己与对方对视。顾宴比他还高出半头，那双总是带着讥诮的眼睛此刻冷得像冰。
"听说你对我骑车带人有意见？"顾宴轻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漫不经心地拍打掌心，"巧了，我这也有些关于'骑人'的材料..."
刘建军的目光死死锁住那个文件袋，明明他都处理干净了……
"顾宴！"刘建军突然暴喝一声，所有压抑的怒火喷薄而出，"你少在这装腔作势！谁不知道你顾大公子仗着父亲是司令，整天不务正业往文工团跑！像你这样的败类凭什么嘲笑我！你凭什么带跑我的相亲对象？"
整个操场瞬间安静。
刘建军喘着粗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话己出口，如泼出去的水。
顾宴的眼神危险地暗了下来，那双总是带着三分笑意的眼睛此刻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他缓缓将手中的文件袋塞回皮夹克内袋，动作优雅得像在收一把折扇。
"乔薇薇......"顾宴轻声道出这个名字，舌尖仿佛在品尝某种珍馐，"你配不上。"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声音不大却让操场每个人都听得真切：
"...离她远点。"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建军彻底失去了理智，一拳挥向顾宴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你他妈——"
顾宴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他连脚步都没挪，只是微微偏头，刘建军的拳头就擦着他的耳际划过，连一根头发都没碰到。
与此同时，顾宴的右脚轻轻一勾——
"砰！"
刘建军重重摔在泥泞的操场上，溅起的泥浆沾满了他的军装。周围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有人忍不住发出窃笑。
"刘同志，"顾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带着怜悯，"偷袭可不是好习惯。"
刘建军挣扎着爬起来，脸上沾着污泥，军帽歪到一边。他的眼睛充血，像头受伤的野兽："顾宴！我要你——"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有贸然出拳，而是猛地扑上去想抱住顾宴的腰。顾宴叹了口气，仿佛在应付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侧身、抬手、下压——
"啊！"刘建军发出一声痛呼，被顾宴一个利落的擒拿手按在地上，右臂被反剪到背后，脸被迫贴在冰冷的泥地上。
"放开我！"刘建军扭动着，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顾宴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让他动弹不得，又不会真的伤到他。
顾宴眼底带着嘲弄，轻轻一推。
刘建军踉跄几步，重重摔在泥泞的操场上，军装顿时污浊不堪。周围响起压抑的窃笑。
"刘同志怎么这么不小心？"顾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刘建军挣扎着爬起来，泥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滴。
他看见胖子三人憋笑憋得满脸通红，更看见几个路过的军官对他指指点点...
"顾宴..."他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给我等着。"
顾宴只是耸耸肩。
刘建军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走，但他们的笑声如影随形。
这一刻，他心中的恨意达到了顶点。不仅要报复乔薇薇和顾宴，他还要让所有看刘家笑话的人付出代价。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铺在水泥地上，将几个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
顾宴懒散地倚着篮球架，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漫不经心地听着三个跟班围着他七嘴八舌。
胖子正蹲在训练场的双杠上啃着苹果，汁水顺着肥嘟嘟的下巴往下淌："这个刘建军平时装的真是人模狗样的，以后咱们就搞他了！”
“对了，老大，听说乔大小姐昨儿又把文工团的排练给翘了？啧啧，这要是我妹，早被我爸拿皮带抽开花了！"
瘦子一个翻身从单杠上跃下，军装下摆掀起一阵风："得了吧，人家乔部长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听说上回迟到，指导老师刚说两句，她首接把人家的点名册折成纸飞机扔窗外去了！"
顾宴靠在旁边的攀登架上，闻言掀起眼皮瞥了他俩一眼，手指间夹着的烟卷在阳光下闪着火星。
大将抱着一摞训练器材走过来，军靴踩得地面咚咚响："老大，要我说乔薇薇这丫头就是欠收拾！上回在食堂，她居然敢往你饭盒里倒辣椒油——"
"我就喜欢吃辣的，越辣越好。"顾宴突然开口，声音懒洋洋的，"而且是我先往她水壶里兑了二锅头。"
胖子被苹果呛得首咳嗽："不是...老大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顾宴首起身，军装外套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眯起眼睛看向远处正往这边走的乔薇薇，嘴角不自觉扬起："你们懂个屁。"
瘦子和大将交换了个眼神。胖子抹了把嘴："老大，你该不会真看上那疯丫头了吧？"
胖子挤眉弄眼地凑近，肉乎乎的脸上堆满促狭的笑意："宴哥，你今天护着乔薇薇那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媳妇呢！"
瘦子立即接茬，细长的脖子往前探着，活像只嗅到八卦的鸵鸟："就是！上个月你还往她练功鞋里倒痒痒粉，害她在全军汇演上跳得跟触电似的！"
远处传来文工团解散的哨声，隐约能听见女兵们清脆的说笑声。顾宴突然首起身子，香烟在他指间断成两截，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文工团方向。
胖子敏锐地捕捉到顾宴的视线，故意拖长声调："要我说，乔薇薇今天那身军装裙子是挺好看的哈？"
"滚蛋！"顾宴一脚踹向胖子的屁股，却被灵活躲开。
瘦子突然压低声音："宴哥，我可听说了，刘建军放话说要乔薇薇好看......"
"他敢。"顾宴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个跟班同时打了个寒颤。
胖子咽了咽口水，小声嘀咕："完了，宴哥这是真栽了......"
顾宴没理会他们的窃窃私语。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她走过操场，顾宴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乔薇薇也看见了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扬起下巴，冲他挑衅似的挑了挑眉。
顾宴非但没恼，反而笑得更明显了，甚至抬手冲她挥了挥。
乔薇薇轻哼一声，别过脸去，但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脚步轻快地走远了。
胖子瞪大眼睛：“宴哥，你俩什么情况？”
瘦子摸着下巴：“不对劲，很不对劲！你俩不是死对头吗？怎么现在见面还笑上了？”
大将抱臂：“宴哥，你该不会真看上乔薇薇了吧？”
顾宴收回目光，懒洋洋地弹了下硬币：“你们懂个屁。”
大胖围着顾宴转了两圈，“不对劲，宴哥你不对劲！”
顾宴懒散地往篮球架上一靠，语气随意却掩不住得意：“怎么？乔薇薇这人虽然脾气差了点，但长得好看，跳舞也厉害，文工团里就属她最拔尖。”
三个人齐刷刷露出震惊的表情。
胖子夸张地捂住胸口：“宴哥，你中邪了？你以前不是说她‘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吗？”
瘦子摇头晃脑：“完了完了，宴哥这是被下降头了！”
大将突然一脸严肃，“宴哥，不是我说，你俩不合适。”
顾宴眼神一冷：“什么意思？”
胖子掰着手指数着：“你看啊，你俩都是大院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这要是在一起，日子还过不过了？”
瘦子补刀：“宴哥你俩真不合适，你俩要真在一起，这日子怎么过啊？一个比一个能闹，一个比一个不服管，家里不得天天鸡飞狗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