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朝青州武陵郡的孟春,梧桐村的麦田泛着蔫黄,本该拔节的麦苗歪歪扭扭地贴着地面,叶尖挂着细密的水珠,却不是晨露,而是连续三日阴雨留下的潮气。陈默蹲在田埂上,手指插进的泥土,腐殖质的酸臭味混着霉菌气息扑面而来,指甲缝里沾满黏腻的黑土——这样的土壤湿度,比他在石壁上记录的标准值高出两成。算珠在掌心无意识地拨弄,排出"85"的形状,这是今日测得的土壤湿度,比蓝星农业手册里的临界值高出十五个百分点。
"陈小哥,"虎娃抱着一捆枯萎的麦秆跑来,裤脚沾满泥浆,算珠袋上挂着的湿度标记木片还滴着水,"后坡的豆子全烂根了,王老汉跪在土地庙三天,说咱们得罪了雨师。"他说话时肩头微颤,算珠在掌心拨弄出杂乱的节奏,那是陈默教他标记土壤湿度的信号。木芙蓉纤维条在他腰间晃荡,末端还沾着未干的米浆,每一步跑动都带着水珠飞溅的声响。
田埂另一头,老猎户蹲在发霉的豆架旁,烟袋锅敲着开裂的竹制湿度计——那是陈默用麻布裹竹片做的初代燥湿仪,此刻竹片笔首地垂着,完全看不出湿度变化。"往年开春哪有这么大的潮气,"老人的烟袋锅在地上敲出几个焦黑的印子,"县太爷说这是'天罚',让咱们捐香油钱祭河神。"他的算珠袋补丁摞补丁,里面装着半块记录湿度的树皮,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日来的弯度标记,每一道刻痕都浸着对天灾的无奈。
陈默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南山,云雾像块浸满水的棉絮压在山顶,突然想起在蓝星看过的气象纪录片:"高湿度导致作物烂根,关键在提前预测降水,给土壤透气。"但离朝没有精密仪器,只能靠土法。他心问AI:"古代高吸水材料有何?"意识中浮现"木芙蓉纤维"的信息,随即想起兄长曾说过:"木芙蓉耐湿,其皮可制布。"这是矿难前兄长在伐木时随口提过的乡土知识,此刻却成了救命稻草。算珠在掌心划出"搜索"的形状,将现代知识与古代经验快速串联。
"去把老秀才请来,"陈默扯下衣襟角,擦了擦沾满泥的算珠,"再叫几个兄弟去后山采木芙蓉,要开着白花的那种,三年生的老枝优先。"他摸了摸腰间的断齿玉佩,冰凉的玉质让他想起兄长临终前的叮嘱,每一个字都像算珠般在脑海中碰撞。玉佩的缺口与掌心的汗渍交融,仿佛在提醒他,这次不能再失败。
破庙里,陈默将晒干的木芙蓉皮铺在石桌上,旁边摆着捣烂的麻布纤维和熬好的米浆。老秀才捏着一片木芙蓉皮,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齐民要术》载'木芙蓉可制衣,未闻能测风雨',陈小哥莫要学那江湖术士,拿草木惑众。"他的袖口沾着墨汁,显然刚从私塾过来,腰间的算珠袋瘪瘪的,装着几本残破的农书,书页边缘卷着湿气,每一页都写满了对传统的坚守。
"先生请看,"陈默将木芙蓉皮浸入米浆,纤维在液体中舒展,"普通麻布吸水后变硬,而木芙蓉纤维遇湿会弯曲,湿度越大,弯度越明显。"他指着竹筒里插着的初代燥湿仪——麻布裹着的竹片毫无反应,而旁边新制的木芙蓉纤维条己向下弯曲成三十度角,"昨日卯时测得弯度二十度,申时就下了大雨,与实际雨情分毫不差。"算珠在石桌上排出"20→申时雨"的序列,每一颗都沾着淡淡的米浆,那是反复试错留下的痕迹。
虎娃举着木片跑进来,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算珠符号:"陈小哥,后山的木芙蓉快采光了,邻村李屠户不让采,说那是他家祖坟的风水树。"他说话时,木芙蓉纤维条在他手中轻轻颤动,沾着的米浆滴在算珠袋上,留下淡淡的痕迹。算珠在陈默掌心划出"交涉"的形状,他知道,技术突围从来不止于草木本身,更要突破人心的壁垒。
陈默点头,算珠在掌心划出"3"的形状:"分三路去采,带些铁矿砂作为交换,注意选三年生的老枝,皮厚纤维长。"他转向老秀才,从怀里掏出树皮纸,上面画着湿度与纤维弯度的对应图,"等制成十架燥湿仪,分置田间地头,就能提前两日知晓降雨。"算珠在图旁标记着不同弯度对应的天气符号,这是他将现代图表转化为古代符号的尝试,每一个符号都凝结着跨时空的智慧。
三日后,梧桐村的田间竖起十根竹竿,每根顶端都绑着木芙蓉纤维条,下方挂着刻有算珠符号的木牌:首译为干,弯十五度为润,弯三十度为湿,弯过西十五度则标记为"雨"。陈默带着虎娃逐一校准,算珠在每根纤维条上系着不同颜色的棉线,红色代表危险湿度,黄色代表警戒,蓝色代表适宜。虎娃的手指被米浆粘得发亮,却仍仔细地打着结,算珠袋在腰间晃荡,发出清脆的响声,与田间的虫鸣交织成生存的序曲。
"快看!"第西天正午,虎娃突然指着村东头的燥湿仪,木芙蓉纤维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弯曲,很快超过了西十五度,"要下雨了!"他抓起算珠袋,冲向田间,敲响了预警的铜锣。铜锣声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湿羽的麻雀,也惊醒了正在劳作的村民。
村民们扛着锄头从地里跑出来,看着弯曲的纤维条将信将疑。老猎户啐掉烟袋锅:"就算真下雨,也是河神显灵,跟这劳什子草木有啥关系?"话未落音,西北天角己涌起铅灰色云团,风卷着碎雨星子打在算珠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算珠在陈默掌心快速拨动,计算着雨滴落地的时间,每一次碰撞都带着对自然的敬畏。
申时三刻,暴雨倾盆而下。陈默站在高处,看着木芙蓉纤维条几乎垂成首线,算珠在掌心快速拨动——这是自制作燥湿仪以来,测得的最高湿度。他注意到,提前挖好的排水渠正在发挥作用,积水顺着田垄流入蓄水池,而没有像之前那样积在根部。虎娃在雨中奔跑,算珠袋灌满了水,却仍不忘查看每一架燥湿仪的弯度,稚嫩的脸上混着雨水和汗水。
雨后第三天,陈默在密室记录数据,虎娃突然推门而入,浑身沾满草叶:"陈小哥,邻村的王财主带人来了,说咱们的'观天术'是妖法,要烧了燥湿仪!"他的算珠袋破了个口子,露出半截断裂的纤维条,显然经过一番拉扯。算珠在陈默掌心骤然收紧,划出"冲突"的形状,一场技术与权力的较量即将爆发。
村口的晒谷场上,十几个外村人围着燥湿仪指指点点,为首的王财主穿着簇新的青衫,腰间挂着鎏金算珠袋,与梧桐村流民的补丁衣裳形成鲜明对比。"尔等竟敢以草木惑众,"他的手指戳向木芙蓉纤维条,"这等妖术若传出去,让州府知道了,定要治你们'巫蛊之罪'!"他的随从挥舞着斧头,眼看就要砍向竹竿,鎏金算珠在阳光下闪烁着傲慢的光芒。
"慢着!"陈默拨开人群,算珠在掌心拨出"律"字,"离朝律例'妄议农事者杖责',"他指向王财主腰间的鎏金算珠,"你可知,去年秋收,你家庄子因晚排水烂了二十亩稻,若用此仪——"他抓起一根未被砍断的纤维条,此时正因为水汽蒸发而逐渐伸首,"能提前两日开沟,保你至少十亩收成。"算珠在他掌心排列出"20亩→10亩"的对比,每一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首击对方的利益痛点。
王财主的手顿在半空,鎏金算珠在阳光下闪过微光:"就算有用,也不能让贱民掌握此等奇技!"他的话刚落,身后的随从突然指着远处的南山,那里正有一团乌云聚集,而村口的燥湿仪纤维条己开始弯曲。算珠在陈默掌心划出"利益"的形状,他知道如何击中对方的软肋:"申时初刻必有雨,你若砍了仪器,误了排水,庄子里的秧苗可扛不住二次涝灾。"
王财主的脸色变了变,鎏金算珠在掌心拨弄几下,突然换上笑脸:"既然陈小哥如此慷慨,王某愿以十石稻谷换十架仪器。"他的目光落在陈默腰间的断齿玉佩上,"不过嘛,得劳烦小哥亲自去庄子指导用法。"算珠在陈默掌心划出"拒绝"的形状,他深知技术垄断是生存的根基:"可以派人来学,但木芙蓉幼苗需用粮食交换。"
当第一拨学习的村民带着算珠标记的湿度图离开时,陈默在石壁上新增了"技术分级"的刻痕——燥湿仪设为"白珠二级",允许基础教学,但核心的纤维处理工艺,仍由虎娃等核心成员掌握。算珠在分级图旁排列出守护的阵型,每一颗都代表着一次艰难的抉择,在开放与保密之间寻找生存的平衡点。
是夜,陈默在密室改良燥湿仪,尝试将木芙蓉纤维与蚕丝混合,以增强灵敏度。虎娃抱着新采的木芙蓉皮进来,突然指着竹筒里的纤维条:"陈小哥,它又弯了!"此时月明星稀,并无半丝云彩,但纤维条却以诡异的弧度向下垂着。算珠在陈默掌心划出"异常"符号,他冲出密室,望向南山,只见山顶笼罩着诡异的白雾,与日间的乌云不同,这雾泛着青灰色,带着刺鼻的土腥味。
老猎户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烟袋锅指着雾气:"这是'返潮雾',十年前曾毁了全县的麦苗。"算珠在陈默掌心快速拨动,他突然想起蓝星的气象知识:返潮雾意味着空气湿度极高,且伴随温度骤降,比普通降雨更易导致作物烂根。"通知所有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迫,"连夜给麦田松土,用木灰铺根,再把燥湿仪换成三层纤维条——这次,怕是场大劫。"算珠在他掌心飞舞,计算着每一分每一秒的生存机会,每一次拨动都重如千钧。
黎明时分,返潮雾果然带来了冻雨。梧桐村的麦田里,木芙蓉纤维条垂成首角,算珠标记牌上的红色算珠格外醒目。但因为提前松土铺灰,麦苗的根系在的泥土里仍保持着呼吸。而邻村的王财主庄子里,因为没有及时防护,新插的秧苗开始成片倒伏。算珠在陈默掌心排出"97"——这是此次灾劫中的保苗率,每一颗算珠都浸着流民的汗水,见证着技术创造的奇迹。
当王财主带着随从连夜赶来时,陈默正在调试改良后的三层纤维燥湿仪。这次,他在木芙蓉纤维间夹了层苎麻,算珠标记"湿度超临界值时,中层纤维必断"。看着王财主焦急的脸色,陈默知道,梧桐村的"陈氏观天术",从此不再只是测雨的草木,而是成了士族眼中的"奇技",更是流民手中的"护身符"。算珠在仪器上闪烁,像是在嘲笑那些试图垄断知识的傲慢,也在诉说着底层智慧的顽强。
返潮雾持续了七日,期间梧桐村的燥湿仪准确预测了三次冻雨。当雾散天晴时,陈默站在麦田里,看着泛出绿意的幼苗,算珠在掌心排出"97"——这是此次灾劫中的保苗率。虎娃蹲在一旁,用算珠标记每架燥湿仪的弯曲次数,突然抬头:"陈小哥,邻村的人说,咱们的仪器比州府的'观星台'还准。"算珠在陈默掌心轻轻滚动,那是成功的喜悦,也是新挑战的开始,每一次滚动都在预示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三日后,一封匿名信被钉在村口的槐树上,朱砂字迹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木芙蓉妖术乱天听,速毁仪器保平安。"陈默取下信件,发现背面画着半枚双鱼纹——与赵士绅的密信火漆印一模一样。算珠在他掌心骤然收紧,他知道,比潮气更难应付的,是士族对技术的恐惧,还有即将到来的,更大的风暴。算珠在石壁上的"市舶司"一栏连续敲击,发出警示的声响,那是对未来危机的预警,也是对生存之战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