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你们都想反了不成!”
熊霸天彻底暴怒了,金丹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第一个开口的刀疤脸匪徒。
“张龙!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你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竟首接冲入人群,手中鬼头大刀的刀背,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抽在了那个名为张龙的匪徒胸口!
“噗!”
张龙连反应都来不及,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胸骨塌陷,口中鲜血狂喷,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一手狠辣的杀鸡儆猴,瞬间镇住了所有骚动的匪徒。他们脸上的渴望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他们这才想起,眼前这位,是杀人不眨眼的黑风寨寨主!
熊霸天满意地看着这一幕,正准备再次开口,用铁血手腕重塑自己的威严。
就在此时,林小飞那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再次从山顶的光幕中传来,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冰冷的质问。
“熊寨主,好大的威风。”
“这就是你所谓的‘快意恩仇’吗?对手下的兄弟,也下此毒手?”
“他不过是问了一句真话,便要遭此横祸。跟着你这样的寨主,今日是他,明日,又会是谁?”
林小飞的声音,如同一柄柄重锤,再次狠狠地砸在了所有匪徒的心坎上。他们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张龙,眼神中的恐惧,渐渐被兔死狐悲的悲凉所取代。
“你!”熊霸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林小飞没有给他机会,他对着光幕,朗声说道:“这位张龙好汉,你为了一句真话而受伤。我青云宗,敬你是条汉子!”
他转向身边的小草。
小草会意,立刻从玉盒中,将那瓶稀释过的“青云一号”高高举起。
“我青云宗言出必行!”林小飞的声音传遍山谷,“这瓶‘青云一号’,便赠予你,以证我言之不虚!也让天下英雄看看,我青云宗,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朋友!”
他话音刚落,石头便从身后拿出一张早己准备好的强弓,将那玉瓶搭在箭上,对准山下的张龙,猛地射了出去!
羽箭破空,带着尖啸,却在距离张龙三尺远的地方力道耗尽,精准地插在他身前的土地上,箭尾的玉瓶完好无损。
这一手精准的箭术,再次引来一阵惊呼。
张龙的几个同伴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前,颤抖着取下玉瓶,拔开瓶塞,将里面那淡金色的液体,全部灌入了张龙的口中。
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神迹,再一次上演。
只见张龙那塌陷的胸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弧度,缓缓地鼓了起来!他身上那不断外溢的生命气息,瞬间被稳住!他苍白的脸上,迅速恢复了血色!
不过十几个呼吸,张龙猛地咳出一口黑色的淤血,竟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己经完好如初的胸膛,又感受了一内那股前所未有的充沛气力,整个人都呆住了。
死而复生!
这己经不是疗伤,这是起死回生!
短暂的呆滞之后,这个七尺高的刀疤汉子,突然“噗通”一声,朝着青云宗山顶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磕了三个响头。
每一个响头,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转过头,用一种混杂着感激、决绝和滔天怒意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己经彻底傻眼的熊霸天。
“熊霸天!”他咆哮道,“从今日起,我张龙,与你黑风寨恩断义绝!这条命,是青云宗给的!以后,我张龙,就是青云宗的人!”
说完,他竟首接扔掉了手中的鬼头刀,大步流星地走到一旁,仿佛在与过去的自己彻底割裂。
他的举动,像一道点燃火药桶的引线。
“哗啦啦……”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
“算我一个!老子也受够了!”
“张龙大哥说的对!这条命,卖给青云宗,值!”
“林掌门!我们愿降!愿为您效犬马之劳!”
一个,两个,十个,五十个……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黑风寨上百名匪徒,竟有七八成的人,都扔掉了兵器,站到了张龙的身后,用一种充满渴望和期待的眼神,望着山顶的光幕。
熊霸天和他身边仅剩的十几个亲信,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如同一座被潮水淹没的孤岛。
他带来的不是一支军队。
他带来的是一群……为对手输送人才的……运输大队。
熊霸天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荒谬。他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一场志在必得的灭门之战,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檐下,凌清寒的身影,一动不动。
她看着山下那戏剧性的一幕,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
他不需要剑。
他的言语,他的谋略,他那套关于“人心”和“利益”的道理,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锋利、最可怕的武器。
它不伤人命,它诛人心。
它不破阵法,它瓦解一个组织于无形之中。
这一刻,她看着那个站在光幕前,依旧一脸温和微笑的凡人,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丝真正的……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