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柱和俞青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薄荷叶干品，市价上等货是八十文一两。”孙管事捋着胡须，“你们这个…我出一百文一两！刺五加根片，市价一百二十文一两，我给一百五十文！如何？”
这个价格远超父子俩的预期！俞青山强压住激动，按照晓薇事先的叮嘱，沉稳地开口：“孙管事识货，价格公道。不过…孙管事想必也清楚，这等品质的药材，非天时地利不可得，更需精心侍弄，产量极其有限。往后，我们每月能供的，薄荷干叶最多五两，刺五加根片三两。且需提前半月订货，银货两讫，概不赊欠。”
孙管事眼中精光一闪。这乡下父子，竟懂得“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还懂得提前订货、控制供应？他沉吟片刻，想到东家对这药材的重视，又想到这品质确实独一无二，最终爽快点头：“成！就依你们！签契书！”
当俞大柱父子揣着沉甸甸的、足足一千多文钱（其中包含老胡那边的茶饼收入）和一份按了手印的契书回到村里时，整个俞家村都沸腾了！
一千多文！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这意味着可以买盐、买油、买布、甚至…买点真正的粮食！
“晓薇！成了！真的成了！”俞青山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将契书和钱袋郑重地交到晓薇手中。
晓薇看着契书上济世堂鲜红的印章，感受着钱袋的重量，心中百感交集。没有神力，没有空间，靠着一块碎片的指引，靠着全村的努力，他们终于在乱世的夹缝中，凿开了一条通往生机的商路！
她立刻召集参与药草采集和制作的村民，按劳分配了第一笔收益。当铜钱实实在在落入手中时，妇人们粗糙的手都在颤抖，眼中闪烁着泪花。这不是施舍，是她们用双手、靠本事挣来的！
“记住！”晓薇的声音清晰有力，回荡在小小的院子里，“钱，是靠我们采最好的药，熬最好的茶挣来的！谁要是图快图多，采了次品，熬坏了茶膏，砸了‘俞家村’的招牌，就是砸了全村的饭碗！我俞晓薇第一个不答应！”
“晓薇放心！我们省得！”
“对！这么好的路子，不能糟蹋了！”
“以后采药，我们都听你的！你说哪棵好就采哪棵！”
看着村民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充满干劲的希望之光，晓薇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掌心的碎片微微发烫，传递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宁静暖意。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多久。
几天后，俞青山去给老胡送新制的药茶饼时，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
“晓薇，老胡让我提醒咱们小心点。”俞青山脸色凝重，“他说最近县城里多了些生面孔，不像行商，也不像流民，眼神很…很冷。有人在打听我们俞家村，特别是…打听你！”
“打听我？”晓薇心头一凛。
“嗯。问一个手上有特殊印记、会摆弄草药的姑娘…”俞青山压低声音，“老胡觉得来者不善，让咱们留神。”
晓薇下意识地握紧了右手。掌心那块凸起的碎片疤痕，在衣袖的遮掩下微微发烫。玄尘子…那个灰袍道人！他果然没有放弃！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没有亲自前来，但这些“生面孔”，必定与他有关！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开始涌动。那条刚刚凿开的商路微光，似乎也引来了暗处的窥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