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老那句“林潇潇!你可知罪?!”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清虚峰空旷的殿前。筑基期修士的威压如山倾倒,首指场中那道青衣身影。
林潇潇身躯微微一晃,便即站定。她没有去看周围那些投来的各色视线,只是平静地迎向王长老。
“弟子不知。”
“不知?”王长老重重一哼,手臂一挥,指向身后的赵子轩等人,“好个不知!你勾结魔道妖人,修炼邪功秘法,此事赵子轩与诸多弟子皆可作证!你在百草园修复禁制,监守自盗,私藏宗门禁脔灵药,此事慕长老虽为你遮掩,却也并非无迹可寻!还有周通他们,奉命调查你,你竟敢在宗外行凶,将他们打成重伤,手段何其毒辣!桩桩件件,铁证如山!你还敢说不知?!”
赵子轩立刻上前一步,配合地大声道:“王长老所言句句属实!林潇潇在百草园之后,修为一日千里,若非私吞了逆天灵药,怎可能如此!她与我比试,所用手段闻所未闻,定是邪法无疑!”
他身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周通也向前挪动,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弟子与李师弟在坠星湖畔,只是想请林潇潇协助调查,她二话不说便痛下杀手!若非我二人侥幸,早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她那手段,哪里是正道弟子所为!”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
“啧啧,真是看不出来,这林潇潇如此歹毒。”
“清虚峰本就没落,出了这么个弟子,怕是……”
林潇潇听着这些“证词”,唇角反而溢出一丝几不可辨的弧度。
她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王长老,您一口一个‘铁证如山’,可这‘山’,似乎是您自己堆起来的沙砾。”
王长老双目一眯。
林潇潇继续道:“其一,赵子轩说我勾结魔道,修炼邪法。敢问赵师兄,我与你比试,从头到尾,可曾用过一丝一毫的魔气?你所谓的‘闻所未闻’的手段,是你自己孤陋寡闻,还是只要胜过你的,便都是邪法?”
赵子轩面色一滞:“你……你那是妖言惑众!”
“哦?”林潇潇尾音微扬,“这么说,当日在议事殿,众目睽睽之下,我胜你一场,靠的不是实力,而是‘妖言’?那器符峰的脸面,可真是被你丢尽了。”
“你!”赵子轩气得胸膛起伏。
林潇潇不再理他,转向周通:“其二,周师兄说我袭杀同门。那日究竟是谁先在坠星湖畔布下杀机,又是谁不问青红皂白便痛下杀手,周师兄心里没数吗?若非我尚有几分自保之力,今日站在这里指控的,恐怕就是周师兄你,而我,早己是一具枯骨。”
她顿了顿,声音添了几分冷冽:“我倒是想请教王长老,器符峰弟子,是否可以随意在宗外截杀其他峰的弟子?这又是哪一条宗门规矩?”
周通被她的话堵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剩下嘴唇哆嗦。
“至于其三,百草园私藏禁脔。”林潇潇的目光重新落回王长老身上,“我修复百草园禁制,乃是受慕长老所托,宗门备案可查。园内灵药是否短少,慕长老与丹霞峰自有定论,何时轮到王长老你来替他们操心?还是说,王长老觉得我一个炼气期弟子,有天大的本事,能在慕长老眼皮子底下监守自盗,并且还能让他替我遮掩?”
她轻轻一笑:“王长老,这顶帽子,未免太大了些,弟子可戴不起。若您真觉得慕长老徇私舞弊,大可去执法堂参他一本,何必在此为难我一个小辈?”
王长老的脸色己经从铁青转为酱紫。他精心罗织的罪名,竟被林潇潇三言两语逐条驳斥,甚至反将了他一军!他感觉到周围那些原先看热闹的弟子,投向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巧言令色!颠倒黑白!”王长老猛地一拍扶手,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筑基期的威压再次毫无保留地向林潇潇压去,“你以为凭你这三寸不烂之舌,就能洗脱罪名吗?你敢说你身上没有秘密?你敢说你这清虚峰,没有藏污纳垢?!”
他向前踏出一步,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既然你口口声声问心无愧,那便让老夫亲自搜查一番!搜你的储物袋,搜你这清虚峰!若真如你所言,清清白白,老夫自会向你赔罪!若搜出任何与魔道有关之物,或是私藏的宗门禁品,休怪老夫手下无情,当场将你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搜查?”林潇潇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她知道,这才是王长老的真正目的。
她储物袋里,有柳絮师姐留下的玉简和问心石,还有那把沾染了周通二人血迹的短剑。清虚峰内,更有柳絮师姐的遗刻和紫竹林的秘密。
任何一样,都不能被王长老发现。
王长老见她沉默,以为她心虚,狞笑一声:“怎么?不敢了?看来是被老夫说中了!”
他手臂一挥,对身后带来的器符峰弟子喝道:“给我上!先把她拿下!仔细搜查她的储物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几名器符峰弟子早就摩拳擦掌,闻言立刻如狼似虎地向林潇潇逼近。
“我看谁敢!”
一声清冷的断喝自身后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一名身着月白宗门长老服饰,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修士,在一众执法堂弟子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执法堂首座,刑长老!
王长老瞳孔一缩,他没想到执法堂的人会来得这么快!
“刑师兄,此乃我器符峰清理门户,与执法堂无关吧?”王长老强自镇定。
刑长老看都未看他一眼,目光落在林潇潇身上,又扫过那几个正欲动手的器符峰弟子,声音平淡却带着压力:“王师弟,你这是要在清虚峰,公然动用私刑?”
王长老额角青筋跳了跳:“林潇潇罪证确凿,我只是……”
“罪证确凿与否,自有执法堂按规矩调查审问。”刑长老打断他,“何时轮到你器符峰越俎代庖了?还是说,王师弟觉得,你比宗门规矩还大?”
一句话,便将王长老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林潇潇心中微微一动,执法堂的出现,是意外,还是……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门口,始终沉默不语的古伯。
古伯依旧负手而立,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刑长老转向林潇潇:“林潇潇,有人举报你数项罪名,你可愿随我回执法堂接受调查?”
林潇潇躬身一礼:“弟子林潇潇,愿随刑长老前往执法堂,自证清白。”
“好。”刑长老点点头,随即看向王长老,“王师弟,你和你的人,可以散了。此事,执法堂接手了。”
王长老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盯了林潇潇一眼,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刑长老,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护她到几时!”
他愤然一甩袖,带着赵子轩等人,如同斗败的公鸡般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场眼看就要爆发的激烈冲突,竟因执法堂的介入而暂时平息。
但林潇潇知道,这只是开始。
王长老会善罢甘休吗?执法堂的调查,又会是怎样的走向?清虚峰的秘密,还能隐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