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约仪式上金色的礼花尚未散尽，山水乡便被推土机的轰鸣声打破。许枕月身着黑色职业装，踩着高跟鞋穿梭在工地间，平板电脑上的设计图与眼前尘土飞扬的场景不断切换。她站在江边的老槐树下，指着对岸的浅滩对赵小天说：“这里建五星级美食城，背靠竹林，面朝江面，绝对是黄金地段。”
赵小天的目光落在老槐树扭曲的枝桠上，树皮上还留着去年洪水冲刷的痕迹。“许总，环评报告显示这片区域属于生态红线，” 他翻开手中的文件，纸张边缘被翻得发皱，“一旦施工，不仅会破坏湿地，还可能引发山体滑坡。”
“万洋可以追加投资，” 许枕月滑动平板电脑，弹出两所希望小学的 3D 模型，“建这两所学校，足够弥补生态补偿。” 她的耳坠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折射出冷冽的光，“赵乡长，20 亿投资不是小数目，有些底线是可以适当调整的。”
林晓微突然插话，手中的测量仪还沾着泥土：“上个月暴雨，王家村的水渠差点决堤。现在贸然开发江边，风险太大。” 她望向远处正在修复的堤坝，几个村民正扛着沙袋走过，“我们答应过乡亲们，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
许枕月的眉头皱起，在平板电脑上快速调出成本核算表：“美食城能带来每年千万税收，解决两千人就业。” 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赵乡长，你是想守住几棵老树，还是想让全乡百姓过上好日子？”
“这不是树的问题！” 赵小天的声音在江风中显得格外清晰，“去年冬天，有摄影师在这里拍到了迁徙的白鹭群。如果建美食城，这些候鸟就失去了栖息地。” 他想起王金生老人的话，“山水乡的好，好在原汁原味，一旦破坏，拿什么弥补？”
争论声惊动了正在指挥施工的张建国。老人拄着拐杖走来，浑浊的眼睛扫过对峙的三人：“许总，当年修水渠，我们把图纸改了七次。” 他的手指着拐杖上的刻痕，“不是怕麻烦，是要对得起子孙后代。”
许枕月沉默片刻，突然收起平板电脑：“给我三天时间。” 她转身时高跟鞋在碎石路上打滑，却很快稳住身形，“但项目不能停，万洋的工期耽误不起。”
三天后，许枕月带着新方案出现在乡政府会议室。投影仪上，原本临江的美食城后退了一公里，现代化的玻璃幕墙变成了飞檐翘角的中式建筑。“我让步，” 她将修改后的环评报告推给赵小天，“但配套的停车场和排污系统，必须由万洋的团队来建。”
赵小天仔细查看图纸，在绿化覆盖率一栏停顿许久：“地下停车场要增加生态透水砖，污水处理系统必须达到一级 A 标准。” 他抬头迎上许枕月的目光，“这是我的底线。”
“成交。” 许枕月伸出手，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不过赵乡长，你欠我一个人情。” 她难得露出笑容，“为了这个方案，我可是把集团最顶尖的设计师关了三天三夜。”
三个月后，美食城奠基仪式上，许枕月看着挖掘机缓缓启动，突然对身边的赵小天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她摘下墨镜，望向远处的梯田，“能守住自己的底线，这种感觉... 比签十个项目都踏实。”
赵小天望着工地上忙碌的身影，想起和许枕月争执的无数个日夜。阳光洒在老槐树上，新抽的嫩芽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着：有些坚持，终究会开出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