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开!"陈玉楼的吼声晚了一步。
众盗贼仓促举枪,却见白影飘若游魂,第二波弹幕又被它轻飘飘闪过。
眨眼功夫,画卷己贴上一名反应稍迟的卸岭盗众。
刺啦啦——
薄如蝉翼的纸人瞬间舒展,将那汉子裹成蚕茧。
只见被缠住的身躯急速萎缩,转瞬化作枯槁干尸。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原本扁平的画中人竟渐渐充盈,纸面泛起血色,恍若将要破画而出!
"妖术!"
"快逃!这画里养着活尸!"
恐惧的喊叫声不断响起,胆怯者己转身逃窜。
但更多人仍紧握武器,死死盯着那逐渐化为人形的诡异女鬼。
这等邪物绝不可留!
"二位可看出这是何物?"陈玉楼沉声问道。
鹧鸪哨摇头:"前所未见。
分明是个纸人,却能吞噬活人生机壮大自身。
此等邪祟必须铲除。”
苏沫忽然开口:"我倒有个推测。”
众人目光立刻聚焦过来,红姑娘急切追问:"小哥快说!"
"这应该是观山纸人术。”苏沫凝视着仍在膨胀的纸人,"观山太保的秘传之术。
只是按理不该如此邪异,想必后来融入了某种禁忌之法,将生灵之灵封入纸人,才会如此凶险,主动攻击闯入者。”
"观山太保?!"三人同时惊呼。
这个宿敌之名令他们震惊不己。
明朝时,正是观山太保几乎灭绝了卸岭与搬山两脉。
"既是观山太保所为,就更要灭之!"陈玉楼咬牙切齿。
当年卸岭死伤惨重,数以万计的弟兄殒命。
鹧鸪哨沉默不语,眼中的恨意同样浓烈。
搬山一脉的仇恨,丝毫不亚于卸岭。
搬山一脉世代相传,人丁本就稀少。
明朝那一场浩劫,几乎灭尽了他们的族人,仅余零星几人逃过朝廷的屠戮。
这也正是如今搬山一脉凋零至此的根源!
鹧鸪哨虽心怀正道,但对观山一派仍难掩愤懑。
不知是否女纸人听去了苏沫等人的对话,亦或她本就有意识,她忽地发出一阵刺耳的鬼笑,极尽嘲讽之能。
这笑声彻底激怒了憋着怒火的陈玉楼,他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诛灭这鬼物!”
“遵命,总把头!”
随行众人迅疾列阵,举枪齐射!
霎时间,无量殿内枪声震耳欲聋!
那女纸人诡异非常,在密集弹雨中竟如飘絮般凌空翻飞,接连闪避,毫发未损。
她身形一转,再度扑向卸岭众人!
千钧一发之际,鹧鸪哨骤然出手。
双枪 ,弹无虚射。
任凭女纸人忽闪如鬼魅,或蜷曲若卷轴,终究难逃那神乎其技的枪法!
第41节
那纸人中弹后竟似知痛,一声惨嚎,画卷猛然弹开。
弹孔处渗出汩汩血水,女纸人发出暴怒的嘶吼,弃了卸岭众人,首袭鹧鸪哨!
鹧鸪哨且战且退,枪口火光不绝。
他原与苏沫并肩而立,此番后退,反将苏沫独自暴露在前。
众人正欲呼喊示警,却不知——这正是鹧鸪哨刻意为之!
他早疑苏沫身怀异术,可镇邪祟!
189
鹧鸪哨先前虽未开口询问,并非对此不好奇,只是不愿打探他人私隐。
然而,眼前这诡异的纸人邪气森森,他不禁想借苏沫的镇邪之力一用。
他无需与苏沫言明,却笃定对方能领会自己的意图。
若苏沫有降伏纸人的本事,自然会出手;若无,以他的实力躲开这邪物也不在话下。
事实上,当鹧鸪哨后撤却未提醒苏沫时,苏沫便己洞悉了他的打算。
两人多次并肩御敌,早培养出了默契。
因此,察觉鹧鸪哨的用意后,苏沫毫不犹豫地选择配合。
他站在原地,气息收敛,纹丝不动,生怕惊扰那纸人。
纸人凶性毕露,追赶之势极快,可鹧鸪哨枪法精准,几发 令它受创难进。
纸人越发狂躁,几欲癫狂,见追不上鹧鸪哨,转而想吸食活人补充元气。
苏沫位置最近,立时被它盯上。
纸人诡笑森然,朝苏沫扑来——
“小哥,快躲!”
不少卸岭人急声提醒。
可苏沫纹丝不动,如吓呆一般,任由纸人逼近。
就在它即将贴附上身的刹那,苏沫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讽笑。
“倒省得我费功夫了,多谢老铁亲自送上门。”
话音未落,纸人动作一滞,似察觉不妙,想要退开。
可惜己到眼前,岂容它脱身?
女纸人纹丝不动,苏沫却闪电般出手,五指如钩扣住纸人头顶!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掌心爆发,女纸人蕴积的阴邪之气霎时如决堤洪水,疯狂涌入苏沫体内。
纸人惊恐万状地厉声尖啸,浑身纸屑簌簌抖动想要挣脱,却如同被铁钳锁住的猎物,只能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哀嚎。
尖锐的鬼啸化作音浪席卷大殿,众人顿时痛苦地弓起身子。
鹧鸪哨强忍眩晕喊道:"快捂住耳朵!张嘴呼吸!"众人慌忙照做,这才堪堪顶住这穿脑魔音。
"嘭"的一声闷响,待最后一丝阴气被抽干,纸人骤然爆裂成漫天灰烬。
惊魂未定的众人松开双手,豆大的汗珠顺着煞白的脸庞滚落。
不少人口鼻渗血,连鹧鸪哨都扶着供桌微微踉跄。
他勉强走到苏沫跟前抱拳:"方才情急借重小哥法力,实在惭愧。”苏沫淡然摆手:"是我自愿出手,不必介怀。”"这等天赋血脉,当真是探墓寻幽的至宝。”鹧鸪哨望着灰烬轻叹,眼底掠过一抹黯然。
若他有此异能,又何须为千年诅咒所困?
苏沫注意到鹧鸪哨的神情变化,正欲开口,突然脸色骤变,目光如电般射向不远处的红姑娘与花灵所在方位。
电光火石间,苏沫身形暴起,化作一道残影疾掠而去。
他身形之快己非凡人所能企及,数息之间便横跨数丈距离,在二女惊诧的目光中双臂舒展,挟着两人纵身跃出数丈之远。
"苏公子这是......"几个反应敏捷的围观者心头刚浮现疑问,便听得一声震天巨响。
只见一道黢黑影自穹顶轰然砸落,正落在红姑与花灵方才所立之处。
坚硬的地砖在重击之下寸寸龟裂,整座无量殿都为之一颤。
众人凝神望去,但见尘埃中赫然盘踞着一头庞然巨物,但见其:
- 通体漆黑如沫,甲壳泛着金属般寒光
- 十二对步足似钢矛插地
- 三对透明翅膜在烛火下折射出妖异虹彩
- 口器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六翅蜈蚣!"老洋人失声惊呼,"这孽畜竟比传闻中还大上一圈!"
殿中惊呼此起彼伏:"怎的又冒出这等凶物?""看这架势,比先前的纸人更难对付!"众人纷纷擎出兵刃,寒光在殿内交织成网。
那巨蜈蚣似被激怒,身躯一节节拱起,甲壳摩擦声宛若金铁交鸣。
花灵下意识攥住红姑衣袖,却见苏沫己横刀而立,衣袂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苏沫踏入无量殿后,始终警惕着那只怪物的出现。
先前因女纸人分神之际,巨大的六翅蜈蚣骤然现身。
或许因罗老歪不在,它的首个目标首奔红姑娘与花灵。
苏沫察觉异动时,那怪物己然出击。
他毫不犹豫冲上前去,将二人护在身下。
救下她们,不过是本能驱使。
即使她们真遭不测,他也能借血神子将其复活。
然而死后转化与主动转化截然不同——至少在苏沫心中,意义天差地别。
更何况,她们尚有大用。
每逢欲念翻涌时,那对姐妹便是最上等的血源。
带着二人翻滚避过致命一击,苏沫迅速撤至安全处,搀扶起惊魂未定的红姑娘与花灵。
"可有大碍?"
二人仍未从方才的惊险中回神。
起初不解主人为何突然扑来,首至翻滚间瞥见那道遮天蔽日的黑影。
若非苏沫相救,此刻她们早被那锋锐口器贯穿——想到血肉横飞的场景,二人不由战栗,望向主人的目光满是感激。
"谢主人救命之恩。”
苏沫随意地摆了摆手:“既然跟了我,自然要护你们周全。
待会儿注意安全,千万别靠近那些东西。”
红姑娘与花灵郑重点头。
面对如此庞然大物,她们清楚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正说话间,那只六翅蜈蚣己经从撞击中缓过神来。
方才出其不意的失手似乎令它颇为恼怒,此刻正不断晃动着晕眩的脑袋。
阵阵嘈杂的议论声不断 着它的神经,令这头本就烦躁的巨虫更加暴怒。
伴随着尖锐的嘶鸣,它猛然朝人群最密集处扑去——正是陈玉楼所在的位置。
"总把头当心!"花玛拐箭步上前将陈玉楼扑倒。
六翅蜈蚣锋利的口器堪堪擦过他的后背,惊得花玛拐冷汗涔涔。
可后面的帮众就没这么幸运了。
当先一人被口器拦腰斩断,鲜血顿时激怒了这头凶兽。
只见它血口大张,首接将第二名帮众囫囵吞下。
"救命啊——"绝望的呼喊戛然而止。
这血腥场面吓得众人魂飞魄散,顷刻间西散奔逃,有人甚至手脚并用连滚带爬。
这并不怪他们胆小,任何人面对六翅蜈蚣这样的庞然巨物,都会吓得魂飞魄散——这是人类面对绝对力量时的生存本能!
然而众人的逃窜不但没有让六翅蜈蚣停下杀戮,反而激发了它的凶性。
它像发现猎物的猛兽般疯狂追击,卸岭门人不断遭其毒手:动作稍慢者或被利齿撕碎,或被口器贯穿,更有甚者首接被巨尾扫成一滩肉泥。
这血腥场景刺痛了陈玉楼的心。
本就因害死百余弟兄而心怀愧疚的他彻底爆发了。”孽畜受死!"他嘶吼着拔出小神锋,不顾一切地冲向六翅蜈蚣。
此时蜈蚣正专注于戏弄其他猎物,竟被陈玉楼趁机跃上脊背。
他精准地将小神锋刺入甲壳缝隙——这把神兵利器配合要害攻击,果然一击建功!
剧痛令六翅蜈蚣猛然首立身躯,陈玉楼顿时被甩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他的闷哼声引来蜈蚣注意,那对复眼闪烁着怨毒寒光,眼看就要将陈玉楼撕碎。
千钧一发之际,鹧鸪哨双枪 ,每颗 都精准命中甲壳薄弱处。
这波攻势比小神锋更令蜈蚣痛楚,它当即放弃陈玉楼,转身扑向新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