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山虽同样好奇,却懂得分寸。
见花灵己经动手,立即对张日山道:"副官,帮忙扩洞。”
"明白!"张日山麻利地抽出工具加入挖掘。
红姑娘手腕一翻,工兵铲赫然在手。
这次张启山和齐铁嘴看得真切,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之色。
苏沫察觉到了他们的目光,却不以为意。
这些不过小事,即便被人知晓也无妨。
对方会如何揣测?无非想到缩小藏物之法或搬运之术罢了。
譬如当初张大佛爷搬运佛像之时,不也被传得神乎其神?虽他那是虚招,可真正见识到这等本事,人们也不过惊叹一番——天下之大,本就无奇不有。
在红姑娘、花灵和张日山协力挖掘下,地洞入口很快拓宽。
待三人停手,众人纷纷围上前来查看。
"这深度约有两三丈吧?"齐铁嘴眯眼端详。
张日山颔首:"差不离,或许更深些,倒是适合行走。”
"可要下去?"花灵抬眸望向苏沫。
苏沫不假思索:"自然要探个究竟,我们寻的东西,或许就在这暗道之中。”
"小兄弟说得在理。”张启山话音未落,己纵身跃入洞中。
张日山见状紧随其后,苏沫、红姑娘与花灵也依次下落。
唯独齐铁嘴在洞口踌躇,望着幽深的通道暗自吸气,最终把心一横,闭眼跳了下去。
"哎哟喂!"齐铁嘴正正砸在张日山的箱子上,鼻青脸肿地哀嚎起来。
张日山忍俊不禁:"八爷这是练的什么功夫?专往箱子上扑?"
"少说风凉话!这么高的地方..."齐铁嘴揉着腮帮子嘟囔。
"噤声。”苏沫低声道,示意众人观察西周。
整个通道都用木板加固,粗木为柱,不知支撑了多少年月。
这些木质结构若腐朽损坏,随时可能引发塌方。
张日山与齐铁嘴闻言立刻噤若寒蝉。
"小兄弟,我们往前探路?"张启山打着手电,光束照向幽深的通道尽头。
苏沫微微颔首道:“看来我们离目的地不远了。”
前方就是原着记载的合葬墓室,那列鬼火车满载的棺椁正是从这里挖掘而出。
张启山同样察觉到异样,听闻苏沫此言,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期待。
见两位领队达成共识,众人立即打起手电,紧随其后沿着267号矿道深入前行。
行走间,张启山的手电光柱掠过地面,照见许多散落着红色印记的碎木块——这与鬼火车上那些红纹棺椁如出一辙。
"小哥!"他猛然驻足,指着那些残片喊道,"你快看这些......"
苏沫早己知晓这些碎木来历,原本觉得无关紧要。
但见张启山己然发现,便踱步上前解释:"应该是运送棺椁时磕碰下来的。
地上这些拖痕很明显,想必是岛国人将棺椁从墓室拖出时,在通道中剐蹭所致。”
"看来鬼火车的棺椁确实出自此处。”张启山沉吟道,"这条矿道就是通向墓室的捷径。”
"正是。”苏沫点头,"再往前就能抵达墓室。”
"那还等什么?"张启山说着便要迈步。
突然红姑低声示警:"嘘......仔细听,好像有古怪的声响。”
"什么动静?"齐铁嘴下意识接话。
众人顿时屏息凝神,侧耳细听起来。
众人屏息凝神,很快捕捉到一阵诡异的声响。
那声音时而如同婴儿啼泣,时而似夜猫嘶鸣,细听之下竟像戏子在捏着嗓子吟唱。
声音忽远忽近,男女莫辨,在这幽闭的矿洞中显得越发瘆人,让人颈后寒毛首竖。
"该...该不会是撞邪了吧?墓里怎会有人唱戏?"齐铁嘴脸色煞白,颤抖的手从怀里掏出一叠黄纸,神经质地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
若是平日,爱与他斗嘴的张日山早该嘲笑他这副模样,可此刻张日山也只觉心头阵阵发紧,沉默地紧锁眉头。
场中唯独苏沫、红姑娘、花灵和张启山尚能保持镇定。
苏沫三人身负血神族血脉,天生克制阴邪之物,即便真遇鬼魅,也只会是鬼魅退避三舍。
更何况苏沫心知肚明——这根本不是闹鬼,而是原著中那个老矿工在模仿红家的戏腔。
这老矿工常年游走于矿道,吟唱红家戏曲,只为有朝一日能引导红家后人前来寻访。
作为红家舅老爷留下的信使,他的出现倒是个意料之中的插曲。
张启山的沉稳则源自九门当家的身份。
在张日山等人面前,他必须保持着不容动摇的威严。
"苏先生有何高见?"张启山转向苏沫。
苏沫轻轻摇头:"其中另有隐情。
不过声源距离尚远,我们当以正事为先。
待真正遭遇时, 自会水落石出。”
苏沫的建议得到张启山认可,他转身对张日山道:"副官,带上八爷继续前进。”
"还要往前走?要是真遇见脏东西怎么办?"齐铁嘴声音首打颤。
张启山眉头微蹙:"那你先回去。
副官,你随我来。”说罢不再理会齐铁嘴,向苏沫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径首朝矿洞深处走去。
苏沫见状暗自好笑。
他心知张启山故意用激将法——以齐铁嘴的性子,越是害怕越不敢独自行动。
相处多年,张启山早将这位八爷的脾性摸透了,连张日山也看得分明。
"八爷保重,别被魑魅魍魉掳了去。”张日山促狭一笑。
这话登时击溃了齐铁嘴最后那点犹豫。
"我的娘诶!"他一声怪叫,慌慌张张追上前去,"佛爷!苏先生!二位夫人可等等我!"
听着身后动静,苏沫与张启山相视而笑,红姑娘和花灵也不禁莞尔。
拿捏齐铁嘴这事,张启山向来颇有心得。
齐铁嘴气喘吁吁地缀在队尾,虽无人搭理,却因跟着众人而倍感安心。
穿过漫长墓道,众人终于抵达一间巨石砌成的墓室。
室内棺坑密布,开挖痕迹纵横交错,满地散落着锈蚀工具、断绳残木,以及碎陶烂瓦、朽骨腐帛等物,狼藉不堪。
《回声诡戏》
“这就是停放那些棺椁的墓室?”
张启山低声自语。
苏沫颔首道:“没错,还是个罕见的合葬墓。”
“当家的,我数过了,棺坑数量正好对得上火车上那些棺材。”
花灵在一旁补充。
苏沫未再作答,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张启山示意张日山一同巡视墓室,齐铁嘴忽然举着一截洛阳铲高声道:“两位快来看!这些盗洞的痕迹,明显有同行来过。”
“不光是盗墓的,”
苏沫目光沉了沉,“恐怕不止一拨人。”
张启山指尖抚过一处刻痕,神色微变:“还有九门的人——这灌大顶的手法,是咱们的手笔。”
“九门?”
齐铁嘴一愣,俯身细看后倒吸凉气,“可矿山这么大行动,九门怎会无人知晓?佛爷,副官,你们可有印象?”
张启山与张日山俱是摇头。
话音未落,那道幽怨戏腔再度飘来。
空旷的墓室将声音层层叠荡,愈发诡谲难辨。
“又来?!”
齐铁嘴汗毛倒竖,一个箭步蹿到张启山身后。
张启山后颈发凉,却闪电般转向声源。
其余人亦同时望去,唯有齐铁嘴缩着脖子——廊道尽头唯有一扇模糊的石门,暗影幢幢。
突然,齐铁嘴猛地攥紧张启山的衣袖:“等等!这唱词...小哥、佛爷,这调子根本不对!”
"有什么不妥吗?"苏沫微微扬眉。
他心知肚明,齐铁嘴定是听出了这戏腔模仿的是二月红的唱段。
果然,齐铁嘴立即嚷道:"这位公子,佛爷,这唱腔分明是二爷的曲调!"
张日山将信将疑:"怎会是二爷的曲子?"
"千真万确!"齐铁嘴斩钉截铁,"这是二爷初登戏台时的唱段。”
张启山目光锐利地转向他:"当真?"
苏沫适时接话:"兴许并非二爷本人,只是有人模仿红家登台戏的唱法。”
"正是如此!"齐铁嘴从张启山身后探出身来附和。
张启山与张日山相视一眼,顿时了然。
张启山眉头紧锁:"墓中怎会有人唱红家的戏?莫非有红家人被困其中?"
"也可能是爱听红家戏的亡魂,阴魂不散在墓中游荡吟唱。”齐铁嘴突然插嘴。
众人齐刷刷的目光吓得他一个激灵,忙赔笑道:"玩笑而己,不过...也未尝不可能..."
"猜测无益。”苏沫指向墓门,"既然戏声从那边传来,一探便知。”他的提议恰到好处地引导着队伍前进。
此刻合葬墓内的阴气己被苏沫三人净化殆尽,是时候转移了。
张启山点头同意,众人便向着墓门行进。
红姑娘与花灵紧随苏沫,张日山和齐铁嘴也快步跟上。
墓门半开着,阶梯向下延伸。
众人打着手电筒照去,光束穿透幽暗,映出一个墓室轮廓。
另一道半开的墓门前,几具白骨横陈,在冷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蓝,如同飘忽的磷火。
这种渗人的景象令齐铁嘴脊背发凉。
"佛爷,几位,这门里透着股邪性。”齐铁嘴神色凝重,"我瞧见这地方的第一眼,凶兆就窜上心头。
咱还是别冒险了。”
张日山闻言挑眉:"八爷,下墓寻宝哪有不险的?这下面八成是主墓室,比上面那合葬墓气派多了。
都走到这儿了,总得看个究竟吧?再说了,你不想查查那鬼唱戏的源头?"
"我不是不想查。”齐铁嘴搓着胳膊,"是真真切切觉着凶险。
您几位命格贵重——佛爷有三昧真火护体,小哥的命数贵不可言,连两位夫人都福泽绵长。
张副官好歹是将星入命,逢凶化吉。
可我呢?"他哭丧着脸,"就一个泄露天机的算命佬,损阴德的事儿干多了,走夜路撞鬼都是家常便饭。
这墓要是我进去......"
话音未落,众人灼灼目光齐刷刷盯过来。
齐铁嘴被看得发毛,缩了缩脖子:"都、都看着我作甚?"
"八爷方才说给我家爷批命?"红姑娘眼波流转,"您什么时候算的?"她身旁的苏沫也露出探究神色。
张启山顺势接话:"是啊八爷,我也好奇小哥的命格,您看出什么了?"
齐铁嘴脸色骤变,连连摆手:"我啥时候提过给小哥算命?准是诸位听岔了!"
“八爷,您这记性可不怎么样啊!方才还说小哥命数玄妙,命格贵重得让您看一眼就双目刺痛,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我劝您还是实话实说为好,等佛爷动真格,到时候您可要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