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后脑勺被扎了！不是针！是几百根烧红的图钉！比刚才在泥巴坑里被扎还疼！那技术神甫——马格努斯——面罩上流动的几何图形快得能让人犯癫痫，一股强大的吸力像个看不见的吸尘器头，死命抽我的脑子！
“呃……啊……停！停手！”疼得眼前发黑，我像条砧板上的鱼，除了干嚎啥也做不了，“脑袋！脑袋要炸了！那……那玩意儿它是个活体大齿轮池子！像个……像个露天化粪池里泡着一座蒸汽引擎工厂！”
这破比喻居然有点用？脑子里那股猛抽的吸力……稍微……轻了一丁丁点？
“描述……具体！”马格努斯的电子音尖锐地拔高了八度，刺得我耳膜嗡嗡响。悬浮在我脑袋边上那只“电子秃鹫”（后来知道它叫伺服颅骨）也兴奋地绕着我狂飞，绿眼珠快喷出火来。它的旋翼嗡嗡嗡地带起一阵风，吹得我脸上沾的泥巴渣子都掉了。
那个铁罐头星际战士巴尔萨泽，抱着他那大号爆弹枪，像块会呼吸的黑铁板，杵在阴影里。他沉默得像块石头，但那双藏在头盔后面的眼睛（我真能感觉到！），跟探照灯似的，在我和那个兴奋得冒绿泡的技术神甫间来回扫射。警惕？不爽？我总觉得他手指头勾在扳机上的动作，似乎更紧了一点。
“具体！好好……具体！”我一边忍着头疼，一边努力在记忆里翻搅，“那地方！整个就是个活的大泥巴坑！粘得跟快干的水泥似的，底下还有东西在拱！声音……全是咯吱咯吱、咕嘟咕嘟响，感觉像……像一万条湿抹布在肚子里打架！”
“数据空洞！描述……核心感知特征！”马格努斯急吼吼地打断。他颅骨缸里那些绿油油的泡泡翻腾得像开了锅。
“核心？在泥巴最底下！像个沉在湖底的废车场！”我赶紧往下说，“很大！特别大！感觉有好几个房间连在一起……不，不是房间！是腐烂的内脏！里面……里面全是些扭曲的、生锈发黑的金属管，断掉的链条，碎得像饼干渣的破齿轮片！这些东西裹在那些……臭烘烘、黏糊糊的烂肉里，搅得一团糟！”
我想起那个恶心的画面，喉咙一阵发干：“最吓人的是那股……劲儿！活像整个空间在呼吸！它在……在消化！那些铁疙瘩在烂泥浆里冒泡，咕嘟……噗嗤……跟生肉在硫酸里溶解一样！还有……气味！腐坏的机油味混着鱼内脏的腥臭，闻一口就能把去年年夜饭吐出来！”
我越说越快，生怕被那数据流再次脑子：“那些破铜烂铁……很多碎片的边角……还能勉强看出点火星齿轮的印子！就是……就是你们技术神甫挂在……呃，很多地方的那个标记！锈得跟泥里扒出来似的！”
呼啦！话音刚落，那个叫安波拉斯的伺服颅骨疯了似地冲到我面前，绿光眼睛对着我疯狂闪烁，扫描光柱噼里啪啦打在我断掉的右臂上！我那己经不算是手的破零件猛地爆出一串细密的电火花，像是通了劣质电源！疼得我差点咬到舌头！
“马卡利亚标准制式齿轮…高度腐化…劣化融合…样本！！！” 马格努斯突然爆发出一串尖锐扭曲、如同坏掉收音机般的二进制尖叫！刺得我脑仁都快裂了。他那章鱼巨臂兴奋地一阵乱抖，差点把我从金属板上抽下去！巨大的多关节机械臂顶端弹出好几个像开罐器、绞肉机头的狰狞工具，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看着我的断臂，活像看着一块掉地上的肥肉！
唰！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挡住了那几支跃跃欲试的工具臂！
是巴尔萨泽！他那巨大得能当门板用的身体，完全横在了我和马格努斯之间。
“大贤者，”铁罐头的声音还是那么冰，但像生铁互相摩擦，透着股寸步不让的硬气，“目标污染信息……无法验证。外部威胁描述……尚未评估。”他那冰冷的视线越过马格努斯的金属脑袋，落在走廊深处那片浑浊泛绿的雾气上，“活体引擎……存在依据不足。可能系……主观逻辑混乱产物。请求启动……深层净化扫描……确认污染等级与风险系数。”
马格努斯那闪烁着无穷数据的脸猛地转向他，颅腔内绿液剧烈翻涌，发出沉闷的咕噜声。无形的压力让整个空间里的悬浮装置都抖了一下。
“巴尔萨泽修士……你的……逻辑回路……僵化如……古生代化石！”马格努斯的数据流合成音里第一次充满了清晰无比的火气，“活体引擎核心特征……百分之六十三点八吻合！火星造物变异……高度可能！活体样本C-THETA-7……承载……关键数据逻辑碎片！深层扫描……具有百分之十一点七的……不可逆损坏风险！驳回！”
他猛地一挥那章鱼巨臂，一只像钻地虫头似的传感探测器“嗖”地窜到我断臂的伤口处，末端高速旋转的探针闪着微光，就要扎下去！“当前采集优先项……”
咚——！！！
一声闷响！就像有巨人朝着舱壁擂了一拳！
整个平台猛地一晃！那些悬浮的金属“汤勺”瞬间东倒西歪，蓝光狂闪！安波拉斯惊得猛地在空中打滚儿。
马格努斯的数据流瀑布刷地变成了猩红的警告符号！所有探出的器械猛收！巴尔萨泽立刻侧身，爆弹枪瞬间抬高，枪口指向……声音来的方向！那扇沉重的金属大门！
哗啦——咔嗤—— 混杂着金属变形、胶质撕裂的刺耳噪音穿透了门板！粘稠的、带着腐败光泽的暗绿色流质，从门底最紧密的接缝处……硬生生被挤了进来！像一只巨大的、流着脓疮的舌头，正死命舔舐着缝隙！空气中弥漫的机油和臭氧味，瞬间被一股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腐败腥臭所覆盖！
门外，不再是沉闷的震动……是无数蠕动的皮肉摩擦、骨骼错位变形、和湿漉漉物质被强行穿透缝隙……带来的令人头皮炸裂的、粘腻到极致的轰鸣！一个庞大无匹的存在，正用它那腐败的躯体，疯狂地撞击着这扇金属门！每一次撞击，都让脚下的平台像风暴中的小船般剧烈颠簸！
“逻辑验证！外部威胁……确认！！！”马格努斯那合成噪音第一次带上了点急促。“安波拉斯！门禁压力读数！”他对着那乱飞的伺服颅骨吼道。
绿眼珠颅骨飞到门边，一道光柱扫过。刺耳的警告声瞬间在狭小空间响起！“警告！结构应力超限……百分之二百七十一！腐蚀性生物质渗入……检测到高活性腐化酶阵列！”
那坨被挤进来的墨绿色黏液正在疯狂扩散！所到之处，冰冷的金属地板被蚀出呲呲作响的白烟，留下丑陋的、发黑萎缩的痕迹。活像被泼了瓶超强浓缩的工业酸！
铁罐头巴尔萨泽盯着那迅速扩大的腐蚀污迹，面罩下仿佛喷吐出一股冰冷的气息。他的手指压在枪的保险栓上，没有看我，声音穿过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像铁块砸在铁砧上：“污染体渗透。防线不可失。启动……反步兵歼灭协议-3。净化程序……延后执行。” 最后几个字，咬得格外重。
马格努斯那章鱼巨臂己经飞快地缩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从巨大肩甲后方如同孔雀开屏般瞬间展开的十几根金属长臂！每一根末端都亮着各种颜色的攻击光束瞄准线，嗡嗡的能量填充声响起一片！
“接收请求！巴尔萨泽修士！负责火力压制……主腐化单元！我……接管……附属腐化流与……样本维护！”
他那闪烁着高速数据流的面罩，“咔哒”一声转向了我颅骨固定架上那颗可怜的脑袋，机械音又快又急：“样本C-THETA-7！保持……有机组织……活跃状态！立刻！回忆……泥巴坑！所有！地质……热力……生物密度分布图……即时传递！”
那只章鱼巨臂上“噌”地弹出一根顶部有强力吸盘、带着微型电火花的连接插杆，不由分说……首勾勾地朝着我的太阳穴就捅了过来！
插头在我眼前闪着寒光——活像根要给我开颅的螺丝刀！
“我XX的！” 我瞪着那飞速逼近的玩意儿，再也忍不住，扯着破锣嗓子嚎了起来：
“等等——！那个泥巴怪里头还躲着一群会咬人的小东西！带腿儿的！跑得贼快！！！”
（今日六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