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城的天空被铅云笼罩,空气里弥漫着硫磺与腐肉混合的腥甜气息。沈星遥站在城头,玄甲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寒刃在腰间微微震颤,刃身密诏印记与后颈的玄甲混沌印泛起诡异的灰紫色光晕。城墙下的护城河己变成墨绿色,水面漂浮着的鼠尸,它们空洞的眼窝里爬出细小的蛊虫,顺着石砖缝隙蜿蜒向上,在墙面上勾勒出东陵特有的缠枝纹。
"统帅,西市爆发病疫。" 赵毅的声音沙哑,副将的玄甲披风下摆沾着暗红污渍,那是他亲手斩杀被蛊虫侵蚀的百姓时溅上的血迹,"染病者皮肤溃烂,体内钻出的蛊虫... 与断天崖的坠魂索同源。" 他递来的竹简边缘焦黑,字里行间渗出墨绿色毒液,"暗卫在水井中发现东陵符咒,而..." 玄念踉跄着奔来,怀中婴儿啼哭不止,少年蒙着黑布的右眼渗出金色血泪,银锁兵符疯狂震颤:"宝鉴显示,整个苍梧城的地下,埋着用十万玄甲军骸骨炼制的 ' 万蛊母巢 '!"
婴儿后颈的凤凰图腾光芒暴涨,却在触及空气的瞬间变得黯淡。沈星遥的记忆如潮水涌回沐云谷 —— 温泉池底那具盘成漩涡的骸骨,心脏位置跳动的墨绿色火焰,与此刻护城河的颜色如出一辙。寒刃自动出鞘三寸,紫金色光芒却被空中漂浮的毒雾染成灰黑,她感觉后颈的玄甲混沌印传来灼烧般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牙齿在啃噬她的魂魄。城墙突然剧烈震动,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巨兽苏醒前的低吼。
当城门轰然洞开,涌进来的不是百姓,而是数以万计的 "蛊人"。他们皮肤青紫,双眼翻白,指甲化作尖利的骨爪,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这些人沈星遥大多认识 —— 有在市集卖炊饼的王阿伯,有给玄甲军缝补战衣的李婶,还有昨日刚加入军队的少年新兵。赵毅的长枪率先刺出,枪尖挑飞扑来的蛊人,却见溅在玄甲上的黑血迅速腐蚀甲叶;玄念挥舞宝鉴,鉴中光芒照亮蛊人胸口,那里都嵌着东陵的献祭符文,符文缝隙间蠕动的,是融合了玄甲军魂魄的蛊虫。
"守住城门!" 沈星遥的怒吼穿透毒雾,寒刃挥出的紫金色光刃却在触及蛊人的瞬间被吞噬。她看见记忆中母亲被蛊虫侵蚀的画面 —— 那些细小的生物钻进血管,将血液染成毒蛇的颜色。一名蛊人扑向她,沈星遥本能地挥刀,刀刃却在即将落下时顿住 —— 那是小伍的同乡,三天前还笑着给她送来自家酿的米酒。蛊人空洞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清明,他艰难地开口:"统... 帅... 杀了我..." 话未说完,胸口的蛊虫爆体而出,朝着沈星遥的咽喉袭来。
陆昭然的虚影及时从宝鉴中冲出,半透明的手掌挡下蛊虫。"星遥,这些蛊虫在吞噬他们最后的意志!" 他的声音带着焦急,"必须找到万蛊母巢,斩断控制中枢!" 沈星遥的玄甲混沌印与寒刃产生共鸣,紫金色光芒暴涨,暂时逼退周围的蛊人。她望向城中最高的塔楼,那里正升起墨绿色的烟雾,烟雾凝聚成东陵余孽之首的面孔:"沈星遥,还记得九幽魔瞳的诅咒吗?今日,就是玄甲军的末日!"
地底传来更剧烈的震动,街道裂开巨大的缝隙,从中涌出无数蛊虫组成的浪潮。这些蛊虫不再是单一形态,有的化作玄甲军的模样,有的拼成东陵的图腾,最中央的巨型蛊虫,竟有着沈星遥后颈玄甲混沌印的纹路。婴儿的凤凰图腾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光箭射向蛊虫潮,却在接触的瞬间被分解成细小的光点。沈星遥感觉体内的力量正在被迅速抽离,她的眼前浮现出断天崖决战时的场景 —— 九幽魔瞳被封印前,那道射向她的黑色光芒。
"原来... 这就是反噬。" 沈星遥的声音混着鲜血喷出,寒刃插入地面支撑身体。她想起初代统帅密诏中的警示:封印至邪之物,必将承受其反噬。赵毅挥枪护在她身前,玄甲表面的鳞片不断剥落,露出底下被蛊毒侵蚀的皮肤;玄念咬破舌尖,将鲜血滴在宝鉴上,鉴中光芒照亮地底深处 —— 万蛊母巢中,无数玄甲军的骸骨组成巨大的祭坛,祭坛中央,是用双生血脉炼制的 "蛊王核心",核心表面,刻着她与姐姐的面容。
记忆如闪电劈入脑海,沈星遥想起在幻境中看到的真相:东陵余孽早己在她封印九幽魔瞳时,种下了蛊王的种子。随着她力量的增长,蛊王核心也在不断壮大。姐姐的声音突然在她脑海中响起:"星遥,还记得温泉谷的平衡之道吗?黑暗与光明... 本就一体。" 沈星遥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缓缓站起身,任由蛊虫爬满身体,感受着黑暗力量在经脉中横冲首撞。
"赵毅,玄念,带百姓撤离。" 沈星遥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寒刃重新握在手中,"这里... 由我来解决。" 赵毅刚要开口反驳,却被她凌厉的眼神制止:"相信我。" 玄念望着宝鉴中逐渐模糊的陆昭然虚影,终于咬牙点头。当两人带着百姓远去,沈星遥独自走向蛊虫潮,她的玄甲混沌印与蛊王核心产生共鸣,整个苍梧城开始天旋地转。
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刹那,沈星遥将寒刃刺入自己的心脏。紫金色的血液与墨绿色的蛊毒在体内交融,形成全新的力量。她的眼前浮现出历代玄甲军统帅的身影,他们将力量注入她的体内;又看见姐姐、母亲、小伍、陆昭然... 所有逝去的人对她微笑。"玄甲军的意志,永远不会被黑暗吞噬!" 沈星遥的怒吼震碎云霄,寒刃爆发出的混沌光芒首冲天际,将万蛊母巢彻底摧毁。
当阳光重新洒在苍梧城,蛊虫潮化作灰烬,被蛊毒侵蚀的百姓纷纷苏醒。沈星遥倒在废墟中,后颈的玄甲混沌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赵毅和玄念狂奔而来,将她扶起。"统帅... 您做到了。" 赵毅的声音哽咽。沈星遥望着重新飘扬的玄甲军战旗,嘴角露出微笑。寒刃的刃身浮现出初代统帅最后的留言:"真正的守护,是在黑暗中成为光明。" 她知道,这场毒蛊反噬的危机虽己解除,但玄甲军的使命,将永远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织中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