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城的三月被人造樱花染成妖异的粉白,山本公馆的琉璃瓦上落满绢制花瓣,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异响。苏程潇的军靴碾过铺满樱花的青石小径,喉间泛起昨夜 “噬心散” 解药的苦涩 —— 那小药瓶里,如今只剩最后两粒。
宴会厅的雕花木门轰然洞开,热浪裹挟着清酒与血腥气扑面而来。苏程潇瞳孔骤缩:十二名被俘的抗日志士被铁链锁在厅中立柱上,胸前的血渍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黑红。主座上,山本正雄把玩着鎏金怀表,佐藤健三则斜倚在太师椅上,手中的相机镜头正对准自己。
“程啸君,皇军新到的武士刀,就由你来开刃吧!” 山本的声音混着三味线的刺耳乐声,像毒蛇般钻进苏程潇的耳朵。他瞥见台下伪军们幸灾乐祸的嘴脸,还有角落里林墨卿攥得发白的手指 —— 她今日身着绣满金线的和服,珍珠面纱下的眼神却冷如寒冰。
苏程潇伸手接过寒光凛凛的武士刀,刀身的寒芒映出他扭曲的倒影。刀柄上的樱花纹硌得掌心生疼,让他想起南京城破那日,师父胸口插着的那把同样刻着樱花的军刀。“哈伊!” 他故意扯出谄媚的笑,脚步虚浮地走向最近的战俘。
那是个满脸稚气的少年,锁骨处还留着鞭笞的血痕。少年抬起头,血污覆盖的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苏程潇的手突然颤抖起来,刀锋在距离少年咽喉三寸处偏开,木屑飞溅间,立柱上被劈出一道深深的裂痕。“太君!此人骨头太硬,让小人多试几次!” 他转身哈腰,余光瞥见佐藤相机的闪光灯微微亮起。
“八嘎!废物!” 山本暴怒,军刀 “噌” 地出鞘。苏程潇心中一紧,却见山本将刀指向另一名战俘 —— 那是个中年汉子,腰间别着的铜哨让苏程潇呼吸停滞。三个月前,他正是通过同样的铜哨,与徐州地下党的交通员取得联系。
“用这把刀,斩下他的头颅!” 山本将刀狠狠掷在地上。苏程潇弯腰拾刀时,指尖触到刀柄内侧的暗纹 —— 这是一把改良过的南满造军刀,刀身重量分布与寻常武士刀截然不同。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暴喝一声,刀锋带着凌厉的风声劈下!
血花飞溅的刹那,苏程潇手腕猛地一抖。刀锋擦着汉子的耳际掠过,削断的几缕发丝混着血珠落在樱花丛中。“太君明鉴!此人会妖术,刀身竟被他的邪气化开!” 他高举染血的军刀,刀刃上那道不自然的缺口在灯光下格外刺眼。宴会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伪军们纷纷向后退去。
佐藤突然起身,相机镜头几乎贴到苏程潇脸上:“程啸君,你的刀法,很像陈鹤年的‘流云九变’啊。” 他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听说,陈鹤年的弟子中,有个擅使暗器的……” 话未说完,林墨卿突然轻笑出声,珍珠面纱随着动作轻颤:“佐藤太君,您这是喝多了吧?程少佐不过是想震慑这些顽固分子,反倒被您疑神疑鬼。”
山本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够了!把这些人拖下去!今晚的樱花宴,不许扫了兴致!” 苏程潇感觉后背的冷汗己经浸透军装,他悄悄摸了摸腰间 —— 那里藏着用武士刀碎片磨成的微型刀片,只要佐藤再敢逼近,他就准备拼个鱼死网破。
酒过三巡,苏程潇佯装不胜酒力,踉跄着走向庭院。月光下,假山后的阴影突然动了动。他心中警铃大作,却见青禾从太湖石后闪出身来,怀里抱着个精巧的漆器食盒。“师兄,组织让我告诉你……”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佐藤的脚步声。
苏程潇猛地夺过食盒,扯开盒盖时故意发出清脆的声响。“小贱人!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 他扬起巴掌,却在落下的瞬间转向自己的脸颊,“太君!这丫头想偷酒,被小人撞见!” 佐藤狐疑地盯着青禾,相机快门 “咔嚓” 轻响。
青禾吓得浑身发抖,突然从袖中掏出块帕子擤鼻涕。苏程潇瞳孔骤缩 —— 那是地下党紧急撤离的暗号!他立刻转身,对着佐藤谄媚笑道:“太君,小人把这丫头带下去严加管教!” 说着抓住青禾的胳膊,在她腕间轻轻掐了三下 —— 这是约定的 “安全” 信号。
将青禾拖到拐角处,苏程潇压低声音:“发生什么事了?”“佐藤拿到了你和老槐树接头的照片,虽然模糊,但他己经开始排查城西的据点!” 青禾的声音带着哭腔,“组织让你立刻撤离!” 苏程潇感觉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酒会上佐藤相机的频繁闪光,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告诉组织,‘烬灭计划’的核心在贾汪煤矿。” 他迅速从袖中掏出张浸过密写药水的绢布,“我会想办法拖住佐藤。记住,三日后的子时,让老吴在……” 话未说完,一声枪响划破夜空。苏程潇本能地将青禾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击碎了身后的窗棂。
“程啸君,这是在和谁密会啊?” 佐藤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十几盏探照灯突然亮起,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苏程潇慢慢起身,看到佐藤身后站着一队荷枪实弹的宪兵,山本正雄也握着军刀,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与林墨卿的眼神在空中相撞。她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苏程潇深吸一口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太君们这是干什么?小人不过是教训一个偷酒的丫头,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他举起手中的食盒,“不信,太君们可以检查!”
佐藤挥了挥手,一名宪兵上前打开食盒。里面只有几块精致的和果子,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物品。“程啸君,最好别让我抓到把柄。” 佐藤冷哼一声,收起手枪,“山本大将的樱花宴,容不得任何老鼠屎。”
待众人散去,苏程潇瘫坐在地上,汗水混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知道,佐藤的怀疑己经达到顶点,自己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 “烬灭计划” 的情报还未完全传递出去,苏皖边区的百姓危在旦夕,他不能退缩。
深夜,苏程潇回到住处,仔细检查房间是否被窃听。确定安全后,他取出藏在墙缝里的密码本,开始破译白天在酒会上获取的零星信息。烛光摇曳间,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酒会上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 “烬灭计划” 的关键线索。
突然,他想起山本把玩怀表的异常举动。那只鎏金怀表,表面刻着樱花图案,每次他看向怀表时,眼神都会不自觉地飘向宴会厅的西北角。苏程潇心中一动,立刻在地图上标出宴会厅的位置,以及西北角对应的建筑 —— 那是日军的通讯部!
“原来如此……” 苏程潇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猜测,“烬灭计划” 的最终指令,很可能就藏在通讯部的加密电报中。但通讯部戒备森严,想要潜入谈何容易?他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接下来的几天,苏程潇开始在情报队中散布谣言,称自己在城西发现了共党的秘密据点。佐藤果然中计,将大部分兵力调往城西搜查。这为苏程潇创造了机会,他决定在今晚潜入通讯部。
夜幕降临,苏程潇换上黑袍,化身 “夜枭”。他避开巡逻的日军,利用 “踏雪无痕” 的轻功,如鬼魅般在屋顶穿梭。当他接近通讯部时,发现这里的守卫比想象中还要严密。西周布满了探照灯,岗哨林立,还有几条军犬来回巡逻。
苏程潇躲在暗处,观察着守卫的巡逻规律。他发现,每到整点,守卫会进行一次换岗,而此时,西北角的围墙会出现短暂的空当。他看了看怀中的怀表,距离下一次换岗还有十分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程潇的心跳也越来越快。终于,整点的钟声响起,守卫开始换岗。他抓住这个机会,身形一闪,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围墙。就在他即将翻越围墙时,一条军犬突然狂吠起来。
“什么人?” 守卫们立刻警觉,子弹朝着苏程潇的方向扫射而来。他在空中一个翻转,避开子弹,同时甩出两枚 “寒星”,精准地射灭了探照灯。黑暗中,他迅速潜入通讯部。
通讯部内,电报机的滴答声不绝于耳。苏程潇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朝着电报室摸去。当他推开电报室的门时,看到一名日军电报员正在专注地破译电报。他屏住呼吸,悄悄走到电报员身后,一掌劈在对方的后颈上,将其打晕。
苏程潇迅速查看桌上的电报,终于找到了与 “烬灭计划” 相关的加密电报。他掏出密码本,开始紧张地破译。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终于,电报内容被成功破译 —— 日军将于三日后凌晨,从贾汪煤矿出发,兵分三路进攻苏皖边区根据地!
他迅速将情报记在心中,准备撤离。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苏程潇心中一紧,立刻躲到桌子底下。门被推开,佐藤健三走了进来。“果然在这里!程啸,或者我该叫你苏程潇?” 佐藤的声音充满了得意,“你以为你能逃得过皇军的眼睛?”
苏程潇从桌子底下缓缓走出,手中握着 “寒星”。他知道,今天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但他决不能让情报泄露。“佐藤,你不会得逞的!” 他的眼神坚定,“苏皖边区的百姓不会任你们宰割,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佐藤冷笑一声:“正义?在皇军的铁蹄下,没有正义!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他举起手枪,对准苏程潇。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爆炸声。苏程潇心中一喜,这是组织的信号!
趁着佐藤分神的瞬间,苏程潇迅速甩出 “寒星”,同时朝着窗户飞身跃去。佐藤躲过 “寒星”,开枪射击,但苏程潇己经跳出窗外。外面,青禾带着一队地下党成员正在与日军激战。苏程潇加入战斗,利用 “寒星” 和精湛的武艺,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的日军。
在混乱中,苏程潇与青禾会合。“师兄,快走!” 青禾喊道,“组织己经安排好了退路!” 两人在地下党的掩护下,成功突围。然而,苏程潇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更大的挑战还在后面。他必须尽快将 “烬灭计划” 的情报传递给苏皖边区,阻止日军的阴谋得逞。
而此时的佐藤,望着苏程潇消失的方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他发誓,一定要将这个让他屡次受挫的 “夜枭” 彻底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