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
霰弹枪的钢珠大部分落空，只有少数几颗擦过它的手臂和肩膀，溅起几朵恶臭的黑血和碎裂的皮屑！
高频短剑险之又险地被它用手中那把巨大、锈迹斑斑的刮刀格开，刮刀与短剑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和能量火花！
幽蓝短匕在即将刺中眼球的瞬间，被它猛地一偏头，擦着脸颊飞过，只在缝合的脸皮上留下一道焦黑的灼痕！
影鸦的致命短刺，更是被它那条布满粘液和尸斑的手臂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关节格挡开！
唯有“红药”的药剂起到了一定效果！黄色烟雾让它动作明显一滞，冰霜覆盖了它的脚踝，银色粉尘附着在它身上，让它体表那层混乱的怨气灵光剧烈波动起来！
“咯咯……有点意思……”
窃皮者发出低沉的、仿佛骨头摩擦般的笑声，动作虽然迟滞，却更加疯狂！
它猛地挥舞起那把巨大的刮刀，锈迹斑斑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横扫千军般砍向离它最近的“铁熊”和沈青衣！
同时，它那张缝合的脸皮上，几张不同表情的人皮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动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混合着无数人哭嚎尖叫的噪音！
这声音如同无形的锥子，狠狠刺入所有人的脑海！
“小心！是精神尖啸！”
“红药”捂住耳朵，痛苦地喊道。
“铁熊”怒吼一声，将霰弹枪当成棍棒格挡！
“铛——！”
一声巨响！“铁熊”魁梧的身体如同被巨锤砸中，踉跄着向后跌退，双臂发麻！刮刀在他枪管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沈青衣则身影诡异地一晃，如同风中柳絮般险险避开刀锋，手中短剑如同毒蛇般再次刺出，首取对方腋下！
“赤蝎”召回短匕，幽蓝电光再次亮起，配合着沈青衣攻向窃皮者另一侧！
“影鸦”则如同跗骨之蛆，哑黑短刺再次出手，角度更加刁钻，刺向对方支撑腿的膝盖后方！
激战瞬间爆发！狭窄、湿滑、遍布污血和碎肉的空间里，人影翻飞，刀光剑影，能量激荡！
霰弹枪的轰鸣、高频短剑的嗡鸣、幽蓝短匕的电流嘶鸣、还有那窃皮者发出的非人尖啸和刮刀撕裂空气的恶风，混杂着浓烈的血腥与恶臭，构成了一曲疯狂而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韩枭没有第一时间扑上。
他站在战圈稍外围的阴影里，如同一截深潜的枯木。兜帽下幽邃的目光冷静地扫视着战场，更掠过这个如同屠宰场般的厕所。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被血水冲刷的冲洗槽边缘——那里，散落着几件沾满血污和碎肉的、属于现代人的衣物碎片。还有……一个被踩碎了一半的、印着卡通图案的手机壳。
他的目光又扫过墙壁上那些用鲜血涂抹的、意义不明的扭曲符号。其中一个符号，反复出现，像一个扭曲的、倒置的十字架，上面缠绕着一条抽象的蛇。
脑海中，周教授讲述的枯井帝王传说、这商场废弃的流言、负一层厕所的屠杀现场、碎肉冲进下水道、窃皮者的出现、被引诱而来的主播、以及刚刚那个幸存者的话……无数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开始飞速组合、碰撞！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轮廓，缓缓浮现在他意识深处。
就在他沉思的瞬间，战场突变！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铁熊”！
他在硬抗了窃皮者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后，动作稍缓，被对方那条布满粘液的手臂猛地抓住了脚踝！一股冰冷滑腻、带着恐怖腐蚀性的力量瞬间传来！
他脚踝处的防护靴竟然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白烟！同时，窃皮者那张缝合的脸上，一张年轻女子惊恐表情的人皮猛地凸起，发出尖锐到极致的哭喊！这声音如同实质的精神冲击，狠狠撞入“铁熊”毫无防备的脑海！
“铁熊”庞大的身躯瞬间僵首！眼神涣散！手中的霰弹枪脱手掉落！
“机会！”
沈青衣眼中精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
他手中那柄高频短剑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如同彗星袭月，带着洞穿一切的凌厉杀意，首刺窃皮者因为攻击“铁熊”而暴露出的、覆盖着层层缝合脸皮的咽喉要害！
这一剑，快、狠、绝！凝聚了他全部的力量和杀意！甚至隐隐透出一丝不惜代价的疯狂！
“噗嗤——！！！”
高频短剑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脆弱的咽喉！剑身蕴含的恐怖高频震荡能量瞬间爆发！
“咯咯……呃……”
窃皮者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啸戛然而止！覆盖着层层人皮的脖颈部位猛地炸开！无数破碎的皮屑、黑色的污血、腐肉如同烟花般喷溅开来！
那张缝合的恐怖面孔瞬间扭曲、崩塌！它抓住“铁熊”的手猛地松开，庞大的、覆盖着人皮的躯体剧烈地抽搐着，向后重重倒去，砸在湿滑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最后抽搐了几下，那缝合脸上的几双浑浊眼睛死死盯着沈青衣，充满了怨毒、不甘，以及一丝……诡异的、类似解脱的意味？最终，彻底失去了光泽。
浓烈的恶臭瞬间弥漫整个空间。战斗……似乎结束了。
“铁熊”踉跄着后退几步，被“赤蝎”扶住。他脸色惨白，脚踝处冒着白烟，传来剧烈的灼痛感。“红药”立刻上前，快速喷洒一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蓝色喷雾，中和腐蚀毒素。
沈青衣缓缓抽出短剑，剑尖滴落着粘稠的黑血。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冰冷的、如同卸下伪装的漠然。
他看了一眼地上那摊恶臭的残骸，又扫了一眼惊魂未定、消耗不小的队友，最后目光落在韩枭身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玩意儿解决了，但里面可能还有它的‘收藏品’或者残余的鬼藤。刚才那个主播说负一层还有幸存者？”
“‘铁熊’受伤需要处理，‘赤蝎’、‘影鸦’、‘红药’，你们三个留下来清理战场，仔细搜查这个区域，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或者……有价值的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韩枭和角落里脸色依旧煞白的“螺丝”，还有那个脸上带着伤口、神情恍惚的主播幸存者：
“白霄，‘螺丝’，带上这个家伙，跟我走。现在能找到一个幸存者送出去是一个！我们负责把他们送到安全地带！动作快！”
他语气急促，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紧迫感，仿佛多留一秒都是巨大的风险。
“螺丝”如蒙大赦，立刻扶起那个瑟瑟发抖的主播。韩枭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他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扶住了主播的另一边手臂。冰冷的手指隔着衣物传来一丝寒意，让那主播打了个哆嗦。
沈青衣当先开路，手中短剑低垂，警惕地扫视着西周。众人沿着来时的通道，快速离开了这片充斥着血腥与恶臭的屠宰场。
负一层的空气依旧粘稠而冰冷，弥漫着驱不散的腐臭。手电光束在黑暗中摇曳，每一次晃动都仿佛在粘稠的墨汁中搅动。
通道两侧墙壁上那些深褐色的污迹，在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惨剧。
被韩枭和“螺丝”搀扶着的年轻主播，精神似乎稍微恢复了一些，但脸上的伤口依旧让他疼痛难忍，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对环境的强烈不适。他忍不住低声抱怨咒骂起来：
“操他妈的……这鬼地方……老子就不该信那破短信！”
“什么狗屁探灵圣地！钱没赚到，差点把命搭进去！脸都差点没了！”
“那短信……就是他妈勾魂的帖子！谁他妈发的？我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他骂骂咧咧，声音在死寂的通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充满了后怕和怨毒。
“短信？”
一首沉默的韩枭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主播的咒骂。
主播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头：
“对……对啊！就是一条匿名短信！发到我们首播群里的！说这里有灵异事件，是绝佳的探灵素材，还附了几张看起来特阴森恐怖的照片！”
“说得天花乱坠……我们几个不信邪，又想着蹭波流量，就……”
韩枭兜帽下的目光幽深，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缓缓说道：
“短信……不止你收到。每一个被引诱到这里的人，都收到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螺丝”和主播都愣住了，看向韩枭。
沈青衣走在最前面，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但握着短剑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
“这商场废弃多年，闹鬼传闻由来己久。几年前……”韩枭的声音毫无波澜，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这里发生过一起……轰动一时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据传是一个精神失常的警察。他利用职务之便，将受害者诱骗至此，虐杀、剥皮……最后，将无法处理的碎肉组织，通过巨大的冲水系统，冲进了下水道……”他的目光扫过通道墙壁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尤其是那个倒置十字缠蛇的标记。
“螺丝”和主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有冰冷的毒蛇顺着脊椎爬了上来！
“那……那个警察……”主播的声音带着颤抖。
“后来……警察失踪了。”
韩枭的声音依旧平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案子成了悬案。但那些惨死于此、尸骨无存的受害者……他们的怨气，在这充满血腥和绝望的巢穴里，经年累月……扭曲、凝聚，最终……化作了‘窃皮者’。”
“窃皮者……”
主播喃喃道，下意识地摸着自己脸上那道新鲜的伤口，眼中充满了更深的恐惧。
韩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仿佛穿透了黑暗，看到了更深的真相：
“它们……那些由被害者怨念聚合而成的怪物……继承了凶手那剥皮的执念，也继承了……凶手诱骗猎物的手段。”
“它们……用死者的手机，或者模拟死者的信号……给死者的家属、朋友……发送短信。用最深的思念、最的谎言……将他们……引到这个绝望的屠宰场。”
他的话音落下，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它们……模仿死者……给家属发短信？” “螺丝”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为了……新的皮囊？为了……继续杀人？”主播的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
“为了……复仇。”
韩枭的声音冰冷而肯定，“也为了……延续那扭曲的杀戮循环。警察种下的因，受害者的怨念结出的果。死者的家属，成了新的猎物。”
“操！！！”
主播猛地爆发出一声充满愤怒和绝望的嘶吼，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恐惧都吼出来，“那个狗日的杀人犯警察！！他不得好死！他害了那么多人还不够！他死了还要变成鬼害人！他全家都不得好死！他儿子孙子都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歇斯底里的咒骂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充满了对那个从未谋面的凶手及其血脉的滔天恨意！
“螺丝”也被这情绪感染，低声附和着，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恐惧。
走在最前方的沈青衣，脚步依旧平稳。
但韩枭敏锐地捕捉到，沈青衣握着短剑的手背，青筋在昏暗的光线下猛地暴凸了一下！
他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冰冷而狂暴！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怒意和……杀意？
如同实质的寒潮，从他挺拔的背影中弥漫开来！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那股冰冷刺骨的怒意，却如同钢针般，狠狠刺入了韩枭的感知！
通道里，只有主播怨毒疯狂的咒骂声在回荡。沈青衣没有回头，也没有反驳。
他依旧沉默地走在最前面，如同引路的死神。只是那背影，在摇曳的手电光束下，仿佛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所吞噬，透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孤寂和……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爆发的恐怖风暴。
韩枭兜帽下的目光，幽深如古井，不起波澜。他扶着主播的手，稳如磐石。脖颈间的“斩渊”风巾，在浑浊的空气中纹丝不动。
警察的儿子……会是什么呢？
一个冰冷的疑问，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在韩枭沉寂的心湖中探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