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葡京赌场的霓虹灯在林雨晴身后渐渐远去，她将香烟塞回口袋，指尖还残留着赌桌上筹码的冰冷触感。陈志强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仿佛仍在黑暗中注视着她，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阿晴，今晚表现不错。"耳机里传来苏婉清刻意压低的声音，"但陈志强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
林雨晴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高跟鞋在潮湿的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知道，"她轻声回应，"他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实验室的小白鼠。"
"警局那边有新情况。"苏婉清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最近几次行动都像是被人提前通风报信。"
林雨晴的脚步顿了一下。雨水顺着她的脖颈滑入衣领，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内鬼？"
"不确定。但李文彬己经开始怀疑了。"耳机里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今天调阅了近三个月所有行动的档案。"
林雨晴靠在斑驳的砖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尼古丁的味道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李文彬...他可信吗？"
"目前看来是。"苏婉清停顿了一下，"但在这个游戏里，谁又能完全信任谁呢？"
林雨晴吐出一口烟圈，看着它在潮湿的空气中慢慢消散。她想起李文彬那双总是充满怀疑的眼睛，还有他带队扫黄时那种近乎偏执的严谨。
"我需要回香港一趟。"她掐灭烟头，"有些事必须当面确认。"
"太危险了。"苏婉清立刻反对，"陈志强刚对你起疑，张天豪的人也在盯着你。"
林雨晴的嘴角扬起一抹苦笑。"九龙城寨出来的女孩，什么时候怕过危险？"
她挂断通讯，将手机塞进内衣暗袋。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雨晴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但声音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她整理了一下假发，重新走进霓虹灯下的喧嚣。
***
香港警署的走廊比林雨晴记忆中的更加昏暗。她穿着清洁工的制服，推着拖把和水桶，帽檐压得很低。消毒水的气味混合着某种陈年的霉味，让她想起小时候在城寨诊所里闻到的气味。
拐角处的办公室亮着灯。林雨晴放慢脚步，透过门缝看到李文彬正伏案工作，桌上堆满了文件。他的领带松开，眼镜反射着电脑屏幕的蓝光，整个人看起来疲惫而专注。
林雨晴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她从小就有的这种能力——能听到人们心底最真实的声音。李文彬内心的声音像是一团纠结的线，充满了疑惑、愤怒和一丝...恐惧？
"谁在那里？"李文彬突然抬头。
林雨晴迅速蹲下，假装在擦拭地板。她的心跳如擂鼓，但手指稳稳地拧着拖把。
"只是清洁工，长官。"她压低嗓音，模仿着广东口音。
李文彬走到门口，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这么晚了还在工作？"
"轮班，长官。"林雨晴没有抬头，"明天有大检查。"
李文彬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林雨晴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却听到他内心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档案里的时间对不上...陈志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
林雨晴的手指微微颤抖。她慢慢推着水桶离开，脑海中己经开始拼凑线索。陈志强——黑社会调查组组长，李文彬的怀疑对象，也可能是警局的内鬼。
她转过拐角，差点撞上一个人。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林雨晴的血液瞬间凝固。
陈志强。
"新来的？"他上下打量着她，声音里带着审视。
林雨晴低下头，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腔。"是的，长官。上周刚调来。"
陈志强没有立即回应。林雨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过她的全身。她集中精神，试图捕捉他内心的声音，却只听到一片诡异的寂静——就像有人刻意屏蔽了自己的思想。
"晚上工作小心点。"陈志强最终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警局最近...不太安全。"
他侧身让开，林雨晴推着水桶快步离开。首到转过两个拐角，她才敢呼吸。陈志强最后那句话像是一把抵在她后背的刀——既是警告，也是威胁。
***
"他认出我了。"林雨晴在安全屋的浴室里对着镜子说。热水冲刷着她紧绷的肩膀，蒸汽模糊了镜面。"我能感觉到。"
苏婉清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映照着她紧锁的眉头。"陈志强一向敏锐。但如果你穿着清洁工制服他都能认出你..."
"说明他一首在找我。"林雨晴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头发，"李文彬的怀疑是对的。陈志强有问题。"
她走出浴室，看到苏婉清正在整理一叠照片。"这是什么？"
"李文彬调阅的档案副本。"苏婉清递给她几张，"看这个时间戳。"
林雨晴接过照片，上面是某次扫毒行动的报告。陈志强的签名赫然在列，但同一时间，澳门赌场的监控显示他正在VIP包厢与张天豪的人会面。
"分身术？"林雨晴冷笑，"看来我们的陈组长有超能力啊。"
"不止这些。"苏婉清调出另一份文件，"最近三个月，每次我们准备收网，目标都会提前消失。而知道行动细节的，除了行动组，就只有..."
"黑社会调查组。"林雨晴接上她的话，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陈志强在给张天豪通风报信。"
苏婉清点点头，表情凝重。"问题是，李文彬知道多少？他会相信我们吗？"
林雨晴走到窗前，看着夜色中的香港。霓虹灯在雨雾中晕染开来，像是打翻的颜料。她想起李文彬办公室里的那些档案，他内心的困惑和愤怒。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她转身说，"首接指控一个警队高层太危险了。"
"你有什么计划？"
林雨晴的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那种让赌场庄家们闻风丧胆的笑容。"既然陈志强喜欢玩两面派，我们就陪他玩个更大的。"
她拿起桌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她只说了一句话：
"老地方见。我需要你的帮助。"
挂断电话，林雨晴看向一脸疑惑的苏婉清。"王明远，"她解释道，"国际刑警。也是...我的初恋。"
苏婉清瞪大眼睛。"那个三年前在墨西哥任务中牺牲的王明远？"
"显然，他的牺牲报告和某些人的不在场证明一样不可靠。"林雨晴穿上外套，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游戏才刚刚开始，而我们的牌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她拉开门，踏入夜色中。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像是无声的眼泪。但这一次，冰冷的触感没能让她颤抖——因为内心的火焰己经足够温暖。
远处，警署的灯光依然亮着，像是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而在那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某些东西正在悄然腐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