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花的“起死回生”,在侯府内被传为小小姐带来的福泽,成了下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趣谈。林氏更是将那盆“绿云”视若珍宝,精心安置在楚瑶闺房中最明亮的窗下,那清雅的幽香日日萦绕。
然而,楚瑶的心思,早己不在这一盆花上。
那盆复活的兰花,如同开启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让她看到了须弥境灵泉蕴含的、近乎造物主般的伟力。滋养神魂只是它最微不足道的用途之一!催发生机,点化枯荣,这才是它真正的价值所在!
一个更大胆、更关乎根本的计划,在她小小的胸腔里酝酿成熟——种田!
她要尝试种植作物!用这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灵泉之水!
目标,自然是最基础、也最重要的粮食——稻米。
想法是好的,但实施起来,对于一个养在深闺、年仅三岁半的侯府嫡女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她总不能跑到侯府的花园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挖块地插秧吧?
正当楚瑶绞尽脑汁,琢磨着如何将“种田大业”提上日程而不引人怀疑时,一个绝妙的机会送上了门。
这日午后,林氏正拿着绣绷,在窗边给楚瑶绣一个新的荷包。楚瑶则趴在窗台上,小手托着腮,望着窗外庭院角落一小片被花匠遗忘、略显荒芜的空地出神。那片空地背阴,土质看起来也不甚肥沃,只零星长着些杂草。
“娘亲,”楚瑶转过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着,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和天真,“草……能长,米……为什么不能长?”她伸出小手指着那片空地。
林氏闻言,停下手中的针线,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不禁莞尔:“傻瑶瑶,米是庄稼,要在水田里才能长得好。咱们府里是花园,种的是花草,不种粮食的。”
“可是……”楚瑶小嘴微嘟,努力组织着稚嫩的语言,“瑶瑶想……想玩泥巴……种……种小苗苗……”她故意做出委屈又渴望的样子,“像……像照顾小花花一样……”
她指的是那盆“绿云”兰花。林氏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又想起女儿照顾兰花时那份难得的专注和“运气”,心头一软。孩子嘛,玩心重,想学着种点什么也是天性。那片角落本就荒着,给她玩玩也无妨,全当哄孩子开心了。
“瑶瑶想学种东西?”林氏放下绣绷,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那娘亲让人给你在那片空地上辟一小块出来,给你种着玩,好不好?”
“好!”楚瑶立刻绽开灿烂的笑容,大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娘亲!瑶瑶要种……种米!”
“种米?”林氏失笑,“米可不好种呢,咱们种点好玩的,比如……小青菜?或者萝卜?”她想着种些长得快又不容易死的蔬菜,让女儿有点成就感。
“不嘛!”楚瑶却异常坚持,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就要种米!瑶瑶喜欢白米饭!”她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表达着对米饭的“热爱”。
林氏看着女儿执拗的小模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好好好,种米,种米。娘亲让人去庄子上寻些晚稻的秧苗来,给我们瑶瑶种着玩。”她只当是孩童的异想天开,种着玩罢了,能不能活、能不能结出稻谷,根本不重要。
很快,在侯府管事惊愕又不敢多言的目光下,庭院那个荒僻的角落被清理出来,平整出一块约莫一丈见方(约三平米)的小小土地。土质确实算不上好,带着些砂石,又因背阴,显得有些贫瘠阴冷。
两天后,一小把带着泥土、根须细弱的晚稻秧苗被庄头小心翼翼地送了进来。秧苗有些蔫头耷脑,一看就是挑剩下的、品相不佳的苗子。庄头心里首犯嘀咕:大小姐要玩种田?这娇贵秧苗种在花园里,能活几天都是个问题。
楚瑶却如获至宝。
在奶娘周氏和丫鬟春桃、夏荷好奇又略带担忧的注视下,小小的楚瑶挽起袖口,露出藕节般的手臂,像模像样地蹲在了那块小小的“稻田”旁。她拒绝了丫鬟帮忙,坚持要自己动手。
小手笨拙地扒拉着泥土,挖出一个个浅浅的小坑。她的动作很慢,带着孩童特有的认真,小脸上沾了泥点也毫不在意。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蔫蔫的秧苗,一株一株地放进坑里,再用小手把周围的泥土拢好、压实。
“小姐,小心手。”春桃忍不住提醒。
楚瑶头也不抬,含糊地应了一声,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眼前的“事业”中。她不是在玩,她是在进行一场至关重要的实验!
趁着弯腰拢土的间隙,她的小手看似无意地拂过秧苗根部的泥土。每一次拂过,都伴随着意念的全力驱动!
进入须弥境!
引动灵泉!
这一次,她比浇灌兰花时更加熟练,意念也更加集中。不再是引渡一滴,而是尝试着分离出极其细小的一缕水流,如同无形的丝线,精准地注入每一株秧苗根部的土壤深处!
嗡!嗡!嗡!
识海连续传来微弱的震颤。每一次引渡,都消耗着她不小的精神力。当最后一株秧苗“浇灌”完毕,楚瑶的小脸己经微微发白,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精神感到一阵明显的疲惫。
“小姐累了吧?快擦擦汗。”夏荷连忙递上温热的湿帕子。
楚瑶接过帕子,胡乱擦了擦脸,看着眼前这片歪歪扭扭、稀稀拉拉插着蔫秧苗的“稻田”,小脸上露出了满足又带着点紧张的笑容。
“好了!瑶瑶种好了!”她奶声奶气地宣布。
周氏和丫鬟们看着那几株在春日微风中显得弱不禁风的秧苗,再看看自家小姐满是泥点却亮晶晶的小脸,都忍不住笑了。这小主子,玩得倒是投入。
没人知道,就在刚才,这片方寸之地,己被注入了超越凡俗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