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尽,王家村还沉浸在黎明前最后的宁静中。
刘一鸣习惯性地早起,准备去查看苗圃和沤肥的情况。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柴门,就被王林惨白的脸色和惊慌失措的样子撞了个满怀。
“鸣姐!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王林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剧烈的喘息,眼睛通红,像是天塌了一般:
“苗...…苗圃!咱们的苗圃…...全完了!”
刘一鸣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怎么回事?!”
他一把推开王林,跌跌撞撞地冲向院子角落那几排寄托着全部希望的破陶盆。
眼前的景象,让刘一鸣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昨天傍晚还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土豆苗和红薯藤,此刻一片狼藉!
翠绿的嫩苗被连根拔起,粗暴地扔在地上,踩踏得稀烂,沾满了污泥。
精心培育的藤蔓被扯断、撕裂,像被野兽蹂躏过一般。
几个破陶盆被砸得粉碎,混合着泥土和残破的幼苗,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植物汁液被破坏后特有的、带着青涩的悲凉气息。
“谁干的?!”
刘一鸣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刻骨的寒意。
他蹲下身,颤抖着手指,捻起一片被踩扁的土豆嫩叶,心都在滴血。
这可是他熬了多少个日夜,忍着伤痛,顶着嘲笑,一点点培育出来的希望啊!
王林带着哭腔:
“俺...…俺也不知道!俺早上起来喂鸡,就…...就看到这样了!昨晚还好好的...…”
他指着地上杂乱的脚印:
“你看!好几个人的脚印!还有…...还有这个!”
他从泥地里捡起一小块沾着泥的粗布条,颜色灰扑扑的,是村里男人常穿的粗麻布。
愤怒如同岩浆,在刘一鸣胸腔里翻腾、灼烧!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现场。脚印杂乱,但能看出至少是三个成年男人的尺寸。
破坏者下手极其狠毒,完全是奔着彻底毁灭来的,不仅毁了苗,连盆都砸了,这是多大的仇怨?
“王二癞子!”
刘一鸣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
昨天在动员开荒时,就属这家伙跳得最欢,嘲讽得最厉害!
而且,这家伙游手好闲,是村里有名的混子,完全干得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龌龊事!另外两个脚印…...会是谁?
“走!去找村长!”
刘一鸣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怒火。
他不再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社畜,他是刘一鸣,是穿越者。
更是肩负着王家村几十口人温饱希望的“带头人”!
王保长看着一片狼藉的苗圃,听着王林的哭诉和刘一鸣冷静的分析,脸色铁青。
他当村长几十年,村里打架拌嘴常有,但像这样恶意毁坏别人活命希望的事,还是头一遭!
这己经不是简单的捣乱,这是断全村人的生路!
“查!必须查清楚!”
王保长敲着旱烟杆,声音低沉而愤怒。
“刘姑娘,你放心!这事村里一定给你个交代!”
他立刻叫来几个本家的壮小伙,拿着那块布条,挨家挨户去比对脚印和布料。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王家村。
原本等着看刘一鸣笑话的村民,此刻也感到了愤怒和后怕。
毁苗?这毁的可是鸣丫头嘴里能让大家吃饱饭的“金疙瘩”!
万一…...万一她说的都是真的呢?
那毁苗的人,岂不是把全村人往死里坑?
同情和支持的目光第一次真正聚焦在刘一鸣身上。
很快,比对有了结果。
那块布条,和王二癞子昨天穿的衣服破口完全吻合!
脚印也有两个能对上他家和他两个狐朋狗友——王癞头和王麻子的破草鞋印!
铁证如山!
当王保长带着几个壮小伙,揪着还在被窝里做着美梦的王二癞子三人来到现场时,围观的村民群情激愤!
“王二癞子!你个天杀的!你干的好事!”
“断子绝孙的东西!你自己不想活,别拉着我们全村!”
“打死他!打死这三个祸害!”
愤怒的村民围了上去,唾沫星子几乎要把王二癞子三人淹没。
王二癞子起初还梗着脖子狡辩,但在铁证和村民的怒火面前,很快在地,哭爹喊娘地求饶:
“俺错了!俺鬼迷心窍!是…...是周扒皮!
是周扒皮家的管事给了俺们一人十个铜板,让俺们来毁了这苗圃!
说…...说不能让她在这穷沟沟里瞎折腾,坏了风水,影响周老爷收租子…...俺们就是一时糊涂啊!”
周扒皮?邻村的大地主周旺财?
那个恨不得把佃户骨髓都榨干的吸血鬼!众人恍然大悟,随即是更深的愤怒。
原来背后是这老狗在使坏!
刘一鸣站在狼藉的苗圃前,冷冷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王二癞子三人,又看了看群情激奋的村民。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原本带着温和与希冀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怒意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周扒皮...…好!很好!这个仇,他刘一鸣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