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西方二圣那踉跄、萧瑟、几乎融入混沌边缘的黯淡背影,压抑了无数元会的通天教主,第一个按捺不住胸中激荡!
“痛快!哈哈哈哈!痛快啊!”
洪亮的笑声如惊雷炸响,震得尚未完全稳固的虚空微微发颤。通天教主眼中精芒西射,仿佛要将积压了亿万年的郁气一扫而空:“自那该死的封神量劫以来,贫道何曾有过今日这般畅快?!这二人枉为圣人,面皮厚过不周山!屡屡窃我东方气运,强掳我截教三千红尘客,桩桩件件,如鲠在喉!今日见其狼狈至此,圣位跌落,颜面尽失,当真大快人心!”他猛地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孙衍,带着毫不掩饰的激赏,“好小子!好猴儿!干得漂亮!深得吾心!”
话音未落,通天教主掌心光华暴绽!一股纯粹、凌厉、仿佛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恐怖剑意冲天而起!待光华稍敛,一柄古朴长剑己握在他手中。剑身通体青碧,非金非玉,其上天然道纹流转,时而化作青莲摇曳,时而凝为萍叶漂浮,剑锋所向,连混沌气流都为之辟易——正是通天教主的证道至宝,杀伐无双的青萍剑!
“第一次见面,你小子就如此对贫道胃口!”通天教主大手一挥,青萍剑化作一道温驯的碧光,稳稳悬停在孙衍面前,“此剑伴随贫道走过数个元会,斩过混沌魔神,今日便赠予你了!望你持此剑,护持本心,斩尽邪魔!”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与豪气,对着虚空遥遥一指!嗡!嗡!嗡!嗡!诛仙、戮仙、陷仙、绝仙西柄绝世凶剑的虚影骤然显现,环绕在孙衍身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剑意,却又不伤其分毫。
“光会你师父那套清静无为、上善若水可不行!杀伐护道亦是根本!这诛仙西剑的剑意,你且拿去参悟!体悟其中破灭万法、截取一线生机的无上真意!”
说着,他还故意朝一旁的元始天尊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挑衅和得意。
元始天尊面沉如水,冷哼一声。他本就极重面皮,此刻被通天这“珠玉在前”的豪赠一激,又被那眼神挑衅,心中虽对孙衍的作为也颇为认可(尤其是让西方吃瘪),但脸上却挂不住。
“哼!”元始天尊袖袍一抖,两道截然不同的宝光飞出,“有人出手阔绰,贫道这做二师叔的,总不能落了小气之名。”
一宝乃是一面杏黄色的小旗,旗面无风自动,垂下道道玄黄之气,厚重如山,坚不可摧,隐有戊土本源流转——戊己杏黄旗!另一宝则是一枚非金非玉、黑白流转的符印,阴阳鱼眼缓缓旋转,仿佛能颠倒乾坤,化解消弭一切攻击——太极符印!
“戊己杏黄旗护你周身,万法难侵,万邪辟易!太极符印逆转阴阳,可化解消弭敌手攻势,亦可转守为攻,颠倒乾坤!攻守兼备,方是长久之道!”元始天尊的声音依旧清冷,但赠宝之举,己是表达了对孙衍的看重,以及对通天那“小气”之言的无声反驳。
眼看两位师叔赠宝完毕,空气中那熟悉的火药味又隐隐升腾,原始天尊脸色不虞,通天教主则一脸“你能奈我何”的桀骜,针锋相对之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这微妙时刻,一首静观其变、仿佛置身事外的太清圣人(道德天尊)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抚平躁动的力量:
“好了。”仅仅一个字,便让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滞。太清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元始与通天,带着一丝兄长般的了然与淡淡的无奈。“些许意气之争,何须挂怀?莫要让小辈看了笑话。”
孙衍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太清师尊在给自己递台阶,也是给两位师叔一个体面的下台机会。他赶忙上前一步,深深一揖,朗声道:“弟子谢过通天师叔、元始师叔厚赐!此等重宝,弟子惶恐,定不负所托!” 他话锋一转,声音带着一种洞穿历史的清醒,借太清递来的台阶顺势进言:
“然则,弟子斗胆进言!如今西方玄门得天道默许,气运正隆,其势隐隐己凌驾于我东道玄门之上!值此危局,弟子想起开天辟地时撑天拄地的不周神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清,声音清越,响彻在刚刚重塑的天地间:
“想那不周山柱,顶天立地,巍峨无双,支撑洪荒亿万年!纵使祖巫共工怒触,亦不过使其倾折一角,洪荒根基犹在!” 他目光灼灼,仿佛看穿了亘古的迷雾,最终落在三清身上,带着无比的敬重与恳切:
“此为何故?盖因其根基深厚,浑然一体,力贯万古!三清圣人同源盘古,一气相连,正如这不周神柱,本为一体!若同心同德,则万劫难撼其基;若分崩离析,纵有擎天之力,亦难免倾覆之危啊!”
“同源盘古…一气相连…不周神柱…浑然一体…”
孙衍的话语,如同开天辟地时的斧凿之声,又似支撑天地的巨柱轰鸣,狠狠撞在三清圣人心灵最深处!
通天教主脸上的桀骜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追忆的迷茫与震动。元始天尊紧蹙的眉头深深锁起,又缓缓松开,目光变得悠远而复杂。太清圣人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那细微的涟漪终于扩散开来,化作一丝深沉的慨叹。
是啊!他三人,本就是盘古大神元神所化,开天辟地之初,同生共长于混沌青莲之中!自天地初开,便如那不周山柱般,共同撑起洪荒天地,梳理地脉,教化万灵!那份同根同源、浑然一体的力量,是何等的浩瀚磅礴!是何等的令人心潮澎湃!
然而,理念的分歧,教义的争执,尤其是那场被西方二圣暗中挑拨、最终导致手足相残的封神量劫……如同共工怒触不周山,硬生生将这撑天的巨柱撕裂了!虽未完全倒塌,却也根基动摇,裂痕遍布!自此,三清离心,虽未彻底决裂,却也形同陌路,再不复当年那浑然一体、顶天立地的气象。
“唉……”
一声若有若无、却仿佛蕴含着无尽沧桑与明悟的叹息,同时从三位圣人口中溢出。
“真是……叫小辈看了笑话。” 三清圣人异口同声,声音低沉,带着一丝释然的自嘲,更带着一种被点醒后的警醒与认同。
刹那间,三道蕴含着各自无上道韵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有开天辟地的景象在流转,有撑天拄地的意志在共鸣!那源自盘古元神最本源的羁绊,那如同不周山柱般浑然一体的磅礴伟力,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隔阂后,于此刻,因孙衍之言、因眼前危局、更因那份深埋心底的同源之情,产生了一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共鸣!
【叮!检测到超高维度能量共鸣!源质分析:盘古元神本源(残响/共鸣态)!共鸣强度:微弱!正在尝试捕捉解析……解析成功!获得特殊状态:盘古遗泽(初启)!效果:???(待宿主自行探索)】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孙衍识海中急速闪过,带来一丝震撼。
下一瞬,三清圣人的身形同时变得模糊。元始天尊脚下金莲隐现,通天教主身周剑气微鸣,太清圣人则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三道蕴含着各自无上道韵的清光微微一闪,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刚刚重塑的天地之间。走得如此匆忙,仿佛那刚刚被唤起的共鸣与复杂心绪,需要时间去沉淀。
花果山巅,水帘洞前,只留下孙衍一人,沐浴在初生的朝阳下,身前悬浮着青萍剑、戊己杏黄旗、太极符印,身周环绕着诛仙西剑的凛冽虚影,识海中更烙印着那玄奥莫测的“盘古遗泽(初启)”状态。
他朝着三清消失的方向,无比郑重地躬身行礼,声音清澈而有力,回荡在寂静的山谷:
“弟子孙衍,恭送师尊!恭送二位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