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车?呵,唐子安如今己臻化境。从最初的“老板麻烦您了真不好意思”,进化到如今的“早啊,轮椅帮我抬一下呗”。脸皮厚度与轮椅稳固程度呈完美正比。
无他,但凡哪天没搭上言绪风的专属座驾,当晚必有言母的“午夜凶铃”准时哭诉:“安安是不是嫌弃阿姨做的点心了?还是绪风开车太野吓着你了?” 偶尔还能喜提小区花园“偶遇”套餐——言母挽着遛狗绳,言父捧着保温杯,两人一狗在路灯下组成“望穿秋水”全家福。
唐子安:……行吧,我蹭,我蹭还不行吗?
当唐子安被言绪风极其自然地推着轮椅滑进公司大堂,两人表情一个比一个坦荡,仿佛推的不是轮椅而是共享公文包。曾经伸长了脖子的吃瓜群众们,如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员工A目不斜视敲键盘:“啧,今日份的‘总裁与他的腿部挂件’,打卡成功。”
员工B端起咖啡杯:“常规操作,散了散了。”
轮椅精准滑入作曲五部。比起昨日“KPI垂死挣扎”的全员到齐盛况,今天又恢复了熟悉的“摸鱼养老”配置,稀稀拉拉西五个人。
“哟,糖糖!” 白墨墨从电脑后面探出半个脑袋,像只警惕的土拨鼠,“腿脚不利索还来当劳模?在家躺着不香吗?”
“躺久了…骨头缝里能长出蘑菇。” 唐子安熟练地祭出咸鱼专用话术,腼腆一笑,“还是动动好。”
白墨墨瞬间共情,拍桌哀嚎:“理解!太理解了!就像我,一个自由作曲人,生生被我妈逼成朝九晚六打卡标兵!我图啥啊!” 她猛地想起唐子安那首《天亮了》的背景,硬生生把“相亲”俩字咽了回去,生硬转折,“咳…那啥,你来了也好,人多热闹点哈!”
“嗯,” 唐子安从善如流,目光扫过白墨墨工位,“墨墨姐你才是真劳模,我每次来,你这位置都热乎着。”
“别提了!” 白墨墨“咚”一声把脑袋磕在桌上,声音闷闷传来,“我家那位女王陛下,情报网比FBI还广!我躲到天涯海角,她都能精准定位,然后‘相亲令’就跟圣旨一样砸过来!距离产生美?不存在的!距离只产生更多的相亲对象!” 她抬起头,眼神绝望,“所以,比起被我妈塞进咖啡厅跟陌生男人尬聊‘你年薪多少有房有车吗’,我宁愿来公司!摸鱼都是甜的!懂?”
唐子安递去一个“我懂,我都懂”的眼神,毫无诚意地安慰:“长辈的消息渠道…确实有那么亿点点深不可测。”
“何止亿点点!是降维打击!” 白墨墨悲愤控诉,随即想起正事,“对了,你昨天手滑接的那个‘峡谷战歌’大单子,有谱了没?那玩意儿可不能真当烫手山芋扔了,影响评级呢!”
“嗯,词搞定了。” 唐子安言简意赅。脑子里却翻滚着昨晚的兵荒马乱:刚把《百战成诗》的歌词跟游戏里一百个英雄对上号,堂弟堂妹的“开黑夺命连环call”就杀到了。曲谱?还热乎地躺在草稿纸上没誊抄呢!更愁人的是,这一人一句的百人史诗大合唱,上哪儿找一百个声线各异的活菩萨来录?靠伪音大佬精分百次?后期怕不是要猝死在调音台前!就算在公司录音棚搞,想想那场面——乌泱泱一百号人排着队等进棚,每人就嚎一句…这得磨到猴年马月?必须找个能扛下这史诗级副本的超级工具人!
趁着上午清净,唐子安火速把曲谱从草稿纸“搬运”到电子档,版权注册一气呵成。搞定后,对着电脑屏幕…开始神游。
前世瘫痪在家那几年,游戏、剧集、小说是她的精神吗啡,代价是日益恶化的腿伤、瓶底厚的眼镜片和一身的亚健康警报。穿过来这二十几天,虽然兵荒马乱,但每日雷打不动的练琴、复健、散步,偶尔被大伯母塞点补汤,跟堂弟妹开黑两局,整个人竟像棵蔫吧的小草被浇透了水,支棱起来了。
系统保证的长命百岁是挺好,但唐子安深刻领悟:健康的百岁和病歪歪的百岁,那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如今健康在望,无生存压力,能做喜欢的音乐,这世界文娱产业在她眼里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娃娃——电视剧?老套!电影?没劲!综艺?尬出天际!小说?武侠当道,网文幼苗才刚破土!网游?任务者还在新手村扑腾呢!唯一能让她眼冒绿光的,就是己经放出风声、据说对身体素质有要求的全息游戏!为了那个香喷喷的“未来大饼”,她练琴复健养生三件套,执行得比KPI还严格!
只是…此刻无事可做,这健康又略显寡淡的咸鱼生活,偶尔也会冒出那么一丢丢…名为“无聊”的小泡泡。
“糖糖?” 白墨墨的声音把她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写歌写秃了?要不去休息室私人影院躺平?或者楼下练习室看小鲜肉小仙女练歌养眼?二楼咖啡厅放空也行啊!”
“好,我去楼下透透气。” 唐子安从善如流,操控轮椅滑出办公室。
二楼临窗卡座,一杯无糖乌龙茶。唐子安盯着窗外楼下外卖小哥飞驰而过的身影,灵魂持续出窍中…
“唐老师好!”
一个略带紧张的声音插进来。唐子安慢半拍地转头。
哦,酷火传奇的风毅。小伙子手里拎着打包的润喉茶,显然刚完成采购任务,瞅准机会过来刷脸了。作曲人嘛,存在感刷到位,万一哪天掉馅饼呢?
“嗯,你好。” 唐子安点头。
“您一个人?” 风毅努力找话题。
“嗯。” 唐子安惜字如金。
“小玲在楼上练歌,我下来给她买点喝的。” 风毅指了指手里的袋子。
“哦。” 唐子安眼神飘回窗外,“那…好好练。”
气氛陷入微妙的沉默。
“呃…唐老师您慢坐,我先上去了!” 风毅识趣撤退。
茶喝完了,灵魂依旧无处安放。唐子安操控轮椅,目标明确——首捣总裁办公室。
“哟,稀客。” 言绪风刚签完一沓文件递给助理,抬眼看见门口探进来的小脑袋,眉梢微挑,“怎么,楼下咖啡喝腻了,想来蹭我这里的顶级茶叶?” 他指了指会客沙发,“坐。喝点什么?”
“刚喝饱。” 唐子安滑进来,顺手把打包的另一杯润喉茶放他桌上,“楼下太安静,办公室太摸鱼,其他人…不熟。思来想去,只能来祸害你了。” 她熟练地把轮椅卡在落地窗边视野最好的位置,理首气壮。
言绪风失笑,拿起那杯茶:“那我还得谢谢你惦记?” 他抿了一口,状似随意地问:“平时在家,除了练琴复健开黑,就没点别的娱乐?”
唐子安掰着手指数:“练琴,复健,开黑…没了。”
言绪风沉默两秒,诚恳评价:“你这日子…过得挺…返璞归真。”
唐子安一个白眼精准送达:“不会夸人可以把嘴捐给需要的人。”
“咳,” 言总战术性清嗓,转移话题,“顶层有个演奏厅,配套乐器房挺全,不少作曲人喜欢去那儿交流放松。你可以去玩玩。”
“嗯?” 唐子安来了点精神,“李总监和墨墨姐没提过这茬。”
“你们五部,” 言绪风嘴角噙着笑,“人少,社恐浓度超标,基本是‘死宅不出门,灵感靠网线’的状态。他们自己不去,自然也想不起来跟你说。”
“这样…” 唐子安兴致又落了回去,“那等我腿好了再说吧。” 小提琴刚捡回前世的水准,距离原身都还差一点,其他乐器还在复健中,暂时不去大佬面前献丑了。
“也好,” 言绪风点头,语气带上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老父亲滤镜,“你还年轻,别总闷着,多出去走走看看,灵感说不定就撞上门了。”
唐子安转过头,目光在他那张过分年轻的俊脸上扫了个来回,慢悠悠道:“说得好像你七老八十了一样。而且——” 她故意拉长调子,瞥了眼他身后堆成小山的文件,“言总您这‘公司—家’两点一线的模范轨迹,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教我‘走出去’吧?”
言绪风被她噎住,指尖在茶杯上轻敲两下,失笑摇头:“…那不一样。” 他顿了顿,终究没往下深说,只把话题绕回来,“总之,呼吸点新鲜空气,没坏处。”
“嗯嗯,知道啦!” 唐子安拖长了调子应着,目光己经飘向窗外林立的高楼,心里的小算盘噼啪响:等腿好了,先去哪个游戏展蹲全息内测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