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赵刚趴在桌面上,下巴蹭着满是公式的草稿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他手指抠着课桌缝里的口香糖,指甲缝里还卡着昨天的粉笔灰,衣服袖子卷到肩膀,露出道新鲜的红印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过。
“你小子!” 陈野胳膊肘猛地撞向他的后背,赵刚整个人往前一扑,额头差点磕到桌角。他揉着后腰抬头时,眼镜滑到鼻尖,镜片上糊着指纹和饭粒,嘴唇抿成歪歪扭扭的线,活像被踩扁的油条。“叹个鸡毛的气儿啊?” 陈野把橡皮砸在他书本上,橡皮渣子掉进赵刚敞开的铅笔盒,惊飞了里面躲着的小虫子。
“哎……” 赵刚突然抓起桌肚里的矿泉水,对着嘴猛灌两口,喉结滚动时脖颈青筋暴起。水顺着嘴角流进T恤领口,在胸前晕开深色水渍,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盯着黑板上没擦干净的物理公式发呆,手指无意识揪着窗帘流苏,把穗子扯得长短不一。
“我哎尼玛个麻花批!” 陈野揪住对方后衣领往上提,赵刚像只被拎起的鸭子,衣服被拉起来,露出那白皙的肚皮,“赶紧给老子说!不然把你扔出窗外!”
“就……就是……”赵刚抓了抓鸡窝头,“就是谈了个文学系的妹子,她叫张晚意……”
“哟呵!不错嘛!”陈野闻言双眼大亮,“我说你小子最近怎么总是狗狗祟祟的,不过这是好事儿啊?你怎么这副鸟样?”
谁知赵刚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哎……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谈,半个月来我把几个月省下来的生活费都花在她身上了。可是她对我总是爱答不理的,只有给她买礼物发红包,请她吃大餐的时候她才会甜甜的说一句——谢谢哥哥。”
“我尼玛?”听着赵刚的描述,陈野突然感觉自己像是在照镜子,自己过去三年跟林小薇的相处模式不就是这样的吗?可恨自己鬼迷心窍,浪费了整整三年的光阴以及十几万的马内,“这特娘的不是纯纯把你当ATM吗?等你没钱的时候她就会一脚将你踹得远远的,你爹我的例子活生生的在你眼前呢!”
“这会儿我也反应过来了,可我就是不甘心啊!好不容易谈一个,又花了我大几千块钱。昨晚她转发了一个链接给我,是一个杨树林的包包,要八千多,我实在有些无能为力,就假装没看到,谁知道一大早起来她就跟我大吵了一架。”赵刚死死抓着自己的鸡窝头,那神态好像他有八千多就真给那娘们儿买了。
“你个傻狗!当初骂你爹我鬼迷心窍的架势哪儿去了?”陈野二话不说抢过赵刚的手机,“这个你置顶的什么千金小宝贝就是张晚意?”
见赵刚机械性的点点头,陈野二话不说拉黑删除一条龙,“这种把你当取款机的娘们儿还留着过年呢?可别走你爹我的老路,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你看那林小薇现在看我的眼神,老子三年来对她掏心掏肺,她现在恨不得掏老子的心和肺!好像我才是对不起她的人一样!”
“卧槽?”赵刚赶忙抢过手机,“就这样给删了?我还以为你会先放几句狠话!”
“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放狠话那是反派的做法,咱们作为主角做事就是要干净利落!”
陈野的话音刚落,赵刚就反驳道:“干净利落吗?那你跟许大校花咋回事?人家明显对你有意思,你这不得快刀斩乱麻?”
“咳咳咳……”陈野战术性咳嗽了两下,“那什么,可能你是主角我只是配角呢。”
“嘁~”赵刚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不过看着消失的置顶栏,他的心情好像确实是轻松了许多。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他能看出林小薇不是个好东西去奚落陈野三年,可真当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又像一个赌徒,明知道十赌九输,却总想着回本,只要回本就再也不赌。
而陈野这是首接删掉了他手机上的赌博软件,让他不再去惦念,亏就亏了,也不是特别严重,就当买个教训了。
可谁知,这个张晚意也是个人物,被拉黑后竟然不甘心好好的一个提款机就这么没了,竟然在放学后堵在了教室门口。
“赵刚!你凭什么拉黑我?” 张晚意突然跨前半步,十根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掐进腰间,牛仔短裤的裤腰被拽得变形。她额角青筋随着话音突突跳动,睫毛膏晕染的眼角吊起,活像菜市场扯着嗓子砍价的摊贩 —— 尤其当她踮起脚时,高跟鞋跟在水泥地上碾出刺耳的声响。
陈野斜睨着她发颤的肩头,注意到她刻意拉首的裙摆正被手指绞成麻花。这姑娘睫毛刷得像两把小扇子,眨眼时却露出眼睑下没遮干净的黑眼圈,尤其当她叉腰时,露出的脐钉在走廊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 偏偏此刻那枚银钉正随着她发抖的小腹微微震颤。
“你倒还好意思问了?”陈野将一脸懵的赵刚推到身后,“发信息是不回的,问干嘛是在忙的,送礼物是不拒绝的,打BOSS还能看见血条呢,你们俩算不算男女朋友你倒是给个准信啊!”
“你是谁啊?有你什么事啊?” 张晚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却在看见陈野手腕暴起的青筋时,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她攥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钢化膜上的卡通贴纸被捏得变了形,而新买的链条包正顺着胳膊滑落,金属链砸在膝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我只是慢热啊,你懂不懂啊?”
“嘁,什么鸡毛慢热?”陈野不屑的嗤笑一声,“不过是骑驴找马而己,就好比去面试,HR跟你说试用期很长,但是却不知道多长,还特娘的没工资,你干不干?”
“我……” 张晚意的高跟鞋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脚尖无意识碾着走廊地砖的缝隙。她突然掏出手机时,指腹在屏幕上滑得飞快,钢化膜上的指纹晕成模糊的光斑,而陈野注意到她涂着珍珠色指甲油的小指,正紧张地勾着背包拉链头。
陈野却是步步紧逼,“又看不上又要吊着,还找借口说自己慢热,怎么着,你是坏掉的电热水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