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的草药库
林晚蹲在溪边清洗最后一把甜根菜时,指尖被冷水激得发麻。再过一天就是新芽祭,她的食材清单上还缺一味清热草——这种带着薄荷清香的草药能中和烤肉的油腻,是她为“共享宴”准备的关键配料。可她在森林里转了大半天,连清热草的影子都没见到,倒是被荆棘长老派来的小尾巴盯得心烦。
“清热草喜阴湿,西边瀑布后面的山洞里可能有。”手机屏幕上突然飘过一条弹幕,来自一个名叫“采药人老张”的观众。
林晚眼睛一亮。瀑布?她好像听橡木长老提过,东边山谷有处隐世瀑布,只是很少有精灵去那里。
“瓜子,我们去碰碰运气?”她戳了戳肩膀上打盹的松鼠,小家伙立刻支起耳朵,尾巴兴奋地扫着她的脖颈。
穿过缠绕着发光藤蔓的灌木丛,水汽渐渐变得浓郁。没过多久,一道银白色的瀑布就出现在眼前,水流撞击岩石的轰鸣声震得人耳膜发颤,水雾中隐约能看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真有山洞!”林晚刚想往前走,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灰影拦住了去路。
艾力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灰色斗篷被水雾打湿,贴在单薄的肩膀上,手里还攥着一把带着泥土的草药,正是她找了半天的清热草。
“你怎么在这儿?”林晚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这些是……”
“你要的清热草。”艾力克把草药递过来,目光扫过她空空的篮子,眉头微蹙,“找不到?”
“嗯,”林晚接过草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她心头一跳,“谢了。你知道哪里有?”
艾力克没回答,只是转身往山洞走:“进来。”
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洞口看着狭小,里面却别有洞天——竟是个宽敞干燥的石窟,岩壁上嵌着发光的苔藓,照亮了一排排整齐的木架,上面摆满了晾晒好的草药,从常见的安神草到罕见的紫纹草,甚至连她只在古籍上见过的“月光草”都有,简首是个小型草药库。
“这些都是你采的?”林晚惊讶地看着这一幕,拿起一束风干的清热草,果然带着浓郁的薄荷香。
“嗯。”艾力克从角落拖出一个石臼,开始捣鼓手里的草药,“需要多少?”
“够做十份凉拌菜就行。”林晚蹲在他旁边,看着他熟练地分拣草药,动作利落得不像个孤僻的药师,“你好像很懂这些,是跟谁学的?”
艾力克的动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些:“我母亲。”
又是他母亲。林晚心里的好奇更甚,却不敢多问——每次提到母亲,他的气场就会变得冰冷,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她转而研究起架子上的草药,突然看到角落里放着一个眼熟的石碗,碗底刻着小小的荆棘花纹,和荆棘长老的拐杖图案一模一样。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和荆棘长老有关系!
“这碗……”她刚想开口,就被艾力克打断了。
“这个给你。”他递过来一小包褐色粉末,“和清热草一起拌,解腻效果更好。”
“这是什么?”林晚接过粉末,闻到一股淡淡的坚果香。
“烤过的月光麦粉,”艾力克解释道,“你做凉拌菜时加一勺,口感更丰富。”
林晚捏了点粉末尝了尝,果然带着焦香的甜味,和清热草的清凉很搭。她心里的疑虑更深了——如果他和荆棘长老一伙,为什么要帮她?
“你好像……很懂做菜?”她试探着问。
艾力克捣药的动作停了下来,背对着她,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母亲……以前总做。”
林晚恍然大悟。原来他的料理知识是从母亲那里学的。那他母亲……会不会也是个擅长料理的精灵?和传说中的精灵公主有什么关系?
“你母亲……”她鼓起勇气想问下去,却被艾力克突然转身打断。
“你的凉拌菜,”他盯着她,眼神锐利,“少放柠檬汁,清热草本身带酸,再加会涩。”
林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知道了。对了,新芽祭你会去吗?”
艾力克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去。”
“那到时候……”林晚想说“等你来尝我的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到时候见”。
艾力克没再说话,只是把捣好的草药包好递给她。林晚接过草药,正想离开,突然看到石架最上层放着一个褪色的布偶,缝着精灵族特有的花纹,看着像个小女孩的玩具,和这满室的草药格格不入。
“那是……”
“没什么。”艾力克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快步走过去把布偶塞进抽屉,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林晚识趣地没再追问,抱着草药往洞口走。快到门口时,艾力克突然开口:“新芽祭……小心荆棘。”
林晚脚步一顿,猛地回头:“你知道他要做什么?”
艾力克背对着她,没回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字像一颗石子投进林晚心里,激起层层涟漪。他果然知道荆棘长老的计划!可他为什么要提醒她?
走出山洞时,瀑布的水雾打湿了她的头发,却让她的思路更清晰了。艾力克和荆棘长老的关系绝对不简单,但他对自己似乎没有恶意,甚至在暗中帮忙。他母亲的身份、他和荆棘长老的联系、他对料理的了解……这一切都指向一个可能——他的母亲,或许和荆棘长老、甚至和那位精灵公主,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回到部落时,天色己经暗了。林晚刚把草药晾好,就看到铃兰急匆匆地跑来,脸色发白:“琳薇姐姐,不好了!荆棘长老说……说你的清热草是‘污灵草’,会玷污祭祀,让族长把你赶出部落!”
林晚心里一沉。果然来了!
“他怎么知道我有清热草?”
“是……是刺槐说的,他看到你从东边山谷回来,手里拿着‘不明草药’。”铃兰急得快哭了,“族长让你现在就去议事树!”
林晚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她看向东边山谷的方向,艾力克的提醒还在耳边回响。
看来,新芽祭的麻烦,比她想象的来得更早。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山洞里,艾力克正站在石架前,手里拿着那个褪色的布偶,布偶胸口绣着一朵小小的荆棘花,旁边还缝着半个破碎的玉佩——和林晚脖子上的那半,刚好能拼在一起。
他的目光落在布偶上,眼神复杂得像深潭,良久,才低声吐出一个名字:“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