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己透过破旧的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白楚楚撑着身子坐起,只觉得浑身酸痛,但脑袋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一旁的方小雪见她醒了,连忙端过一碗温水,脸上带着几分后怕与担忧:“初初,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嫂子。”白楚楚接过水碗,环视一圈,“星星和月月呢?”
“天刚亮,他们就说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拦都拦不住。”方小雪叹了口气,眼里的愁绪更浓了。
白楚楚喝水的动作一顿。
她闭上眼,集中精神,脑海中竟真的浮现出清晰的植物信息。
【铁苋菜,可食用,味甘,性凉,具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之效。】
【马齿苋,可食用,味酸,性寒,全草可入药。】
【蒲公英,可食用,清热解毒……】
那些昨晚她拼尽全力才辨认出的植物,此刻像是被刻进了脑子里,不仅有图形,还有详尽的药性和食用方法。
这不靠谱系统是真的靠谱!
一股狂喜瞬间冲上心头,让她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强压下激动,仔细回想,发现脑中多出的知识,不多不少,正好就是昨晚那三种。
看来以自己现在的体力,一次性吸收三种植物的信息,就是极限了。
即便如此,这也足够了。
就在这时,院门被推开,白星星和白月月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白星星手里提着一只灰扑扑的野鸡,献宝似的举到方小雪面前:“嫂子,你看!我跟哥今天运
气真好!”
白月月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几根颜色鲜亮的藤蔓,默默地递了过去,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方小雪看着那只还在扑腾的野鸡,惊喜交加,一时间竟忘了去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大胆子,山上多危险!”
“嫂子放心,我们机灵着呢。”白星星拍着胸脯保证。
白楚楚的目光则落在了白月月手里的藤蔓上。
【鸡血藤,可入药,补血活血,通络。藤皮坚韧,可做绳索。】
她心头一动,对白月月温和地笑了笑:“月月真厉害,这个藤蔓很有用。”
得到夸奖的白月月耳朵尖悄悄红了,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在一家人围着这难得的收获感到欣喜时,院门“哐当”一声被粗暴地推开。
一个中气十足的大嗓门传了进来:“小雪在家吗?!”
来人是村里里正的媳妇张大婶,她身形微胖,走路带风,嗓门大得半个村子都能听见。
“张大婶?”方小雪连忙迎了上去,有些局促地扶着腰。
张大婶扫了一眼院里的情况,目光在白楚楚身上顿了一下,随即又落在白星星手里的野鸡上,撇了撇嘴,然后才拉着嗓子说:“里正让各家各户都派个人去村口大槐树下开会,商量事儿呢,赶紧的!”
她说完,也不等方小雪回话,转身就风风火火地朝着下一家去了,只留下一句,“都快点啊,别磨蹭!”
方小雪的脸上添了新愁,担忧地看向白楚楚:“初初,这……”
“嫂子你怀着身子,落落也还小,你们留在家里。”白楚楚当机立断。
她转向两个弟弟:“星星,月月,你们跟我去。”
“好嘞!”白星星立刻应道,把野鸡交给方小雪。
白月月则默默地站到了白楚楚的身后。
村口的大槐树下,己经稀稀拉拉地站了不少人,大多是家里的男人,个个面黄肌瘦,脸上都挂着浓重的愁云。
里正白满山是个五十多岁的小老头,背着手,一脸沉重地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各位乡亲,今天叫大家来,是想商量个事。”
他的声音沙哑又无力:“一是村里去县里的路塌了,需要几个来搭把手,一天半斤糙米,二是眼瞅着地里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再过两个月又要交秋税了,咱们村……怕是交不上了。”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议论和叹息声。
“是啊,这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交不上税,官府的人来了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卖儿卖女,总得活下去……”
绝望的气氛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头顶。
白满山抬手压了压,继续道:“大家有没有什么法子?都说说看,总比干坐着等死强。”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化作一声声长叹。
有人提议去更深的山里打猎,可立刻就有人反驳,说深山里有野兽,去年隔壁村就有人被叼走了。
有人提议去镇上找活干,可如今这光景,地主家都不招长工了。
一个个办法被提出来,又一个个被否决。
白楚楚站在人群的边缘。
她看着这些被贫穷和饥饿折磨得麻木的乡亲,听着他们毫无新意的抱怨和束手无策的哀叹,心中没有同情,只有一股冷意。
靠山吃山,他们却只知道最笨拙的耕种和最危险的狩猎。
明明漫山遍野都是宝藏,他们却视而不见。
还好有演员系统,一定可以改变这一切。
最终,这场所谓的商议在里正的又一声叹息中不了了之,众人愁眉苦脸地各自散去。
回家的路上,白星星踢着脚下的石子,闷闷不乐:“姐,咱们家也交不上税。”
白楚楚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话。
回到家,看到方小雪正抱着白落落在门口焦急地张望,看到她们回来,才松了口气。
白楚楚看着破败的茅草屋,看着忧心忡忡的嫂子和懵懂瘦弱的弟妹,一股前所未有的责任感压在了心头。
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她闭上眼,脑海中那三种植物的清晰图像和详尽信息,就是她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的最大底气。
散会后的沉闷,像一块湿透的棉絮堵在茅草屋的每一个角落。
方小雪的眼眶还是红的,显然是偷偷哭过。
白楚楚一言不发,从墙角拿起一个破了边的竹篮。
竹篮的提手上还沾着干涸的泥点。
“初初,你这是……”
方小雪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楚楚的动作没有停顿,只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那眼神平静得不像话。
“嫂子,在家等着,我去找点吃的回来。”
她说完,便径首走向门口,背影在昏暗的屋里显得格外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