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周谦的马克杯又消失了。
这次是上周刚买的，杯身上印着一只打哈欠的橘猫。他明明记得昨晚加班时还放在桌上，今早一来却只剩下一圈淡淡的水渍。
"又丢杯子？"同事小李咬着三明治凑过来，"你这月第三个了吧？"
周谦没吭声，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副总裁办公室的方向。磨砂玻璃后，一道模糊的身影正站在书架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
"听说林总今天一大早就来了，"小李压低声音，"保洁阿姨说看见她往办公室搬了个纸箱。"
周谦的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对了，"小李突然想起什么，"你昨天是不是把提案落在会议室了？林总助理刚问我是不是你的。"
"什么提案？"
"就那个咖啡品牌的，封面还画了个卡通恐龙......"
周谦猛地站起来。那是他私人的草图本，从来不带出公司。
2
周谦站在副总裁办公室门前，深呼吸三次才敲门。
"进。"
林悦正坐在落地窗前喝咖啡，阳光给她侧脸镀了层金边。周谦一眼就看见她手边那本熟悉的黑色笔记本——他的草图本。
"林总，那是我的......"
"坐。"她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咖啡自己倒。"
周谦这才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两杯咖啡。一杯己经喝了一半，另一杯旁边放着——他的橘猫杯子。
"解释一下这个。"林悦突然把草图本转过来，指着某页角落的涂鸦。
那是个Q版人物：栗色长发，眉头微蹙，旁边写着"冰块小姐"西个小字。
周谦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就......随手画的。"
"冰块小姐？"
"因、因为您总是......"
"总是什么？"
"......没什么。"周谦端起咖啡猛灌一口，差点被烫到。
林悦轻轻合上本子："画得不错。"
周谦诧异地抬头，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
"不过，"她指尖点了点杯沿，"下次用你自己的杯子画。"
3
午休时间，周谦在楼梯间给母亲打电话。
"妈，你上次说的安神茶......对，就是洋甘菊那个，能不能再给我配点？"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上次不是说太娘们儿吗？"
"......同事喜欢。"
"女同事？"
周谦差点被口水呛到："妈！"
"好好好，明天让你爸送去。"母亲顿了顿，"对了，你最近是不是......"
通话突然中断。周谦看了眼手机——电量还有78%，但信号格空了。
他推开楼梯间门，差点撞上一个人。
"林总？！"
林悦正举着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信号检测软件的界面。她淡定地锁屏："公司WiFi密码改了，去前台要新的。"
周谦呆呆地点头，首到她走远才反应过来——
楼梯间是信号死角，她怎么会知道他在打电话？
4
下午的部门会议上，林悦破天荒地参加了。
"下季度主打年轻市场，"她敲了敲投影幕布，"周谦负责。"
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一秒。
"林总，"总监老张擦着汗，"小周才来半年，这么重要的项目......"
"有问题？"
老张立刻摇头："没有！小周能力很强！"
会议结束后，周谦被同事们围住。
"可以啊！"小李捶他肩膀，"林总这是要重点培养你啊！"
"该不会是......"财务部的妹子挤挤眼睛，"看上你了吧？"
周谦干笑两声，借口去洗手间溜走了。
他在隔间里平复呼吸，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高跟鞋的声音。
"......对，就那个周谦。"
周谦浑身一僵。是林悦的声音。
"背景干净，能力还行。"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嗯，生活习惯也......"
脚步声渐远，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周谦推开门，洗手台前空无一人。镜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18:00，地下车库。」
5
17:58，周谦站在B2层的立柱旁。
黑色奔驰准时出现，车窗降下："上车。"
"林总，我们去......"
"闭嘴。"
车子驶出车库，林悦才开口："系安全带。"
周谦默默照做。
"会做饭吗？"
"......会一点。"
"很好。"她打了把方向，"我家厨房漏水了。"
周谦瞪大眼睛："所、所以？"
"所以你去修。"林悦瞥他一眼，"或者做饭，选一个。"
6
林悦的公寓比想象中温馨。
浅灰色沙发，整面墙的书架，阳台上摆着几盆多肉。唯一违和的是——茶几上放着他的三个失踪马克杯，排得整整齐齐。
"厨房在那边。"林悦脱下西装外套，"冰箱里有食材。"
周谦硬着头皮走进厨房。双开门冰箱里塞满了有机蔬菜和高级牛排，保鲜盒上贴着整齐的标签。
他拿出一盒蘑菇，发现标签上的日期是昨天。
"您......自己做饭？"
"不然？"林悦靠在门框上，"吃外卖？"
周谦想起公司传闻——林悦从不参加任何饭局，原来是因为这个。
半小时后，两碗香菇鸡丝面出锅。林悦坐在餐桌前，用他的恐龙杯子喝了口水。
"......那个，"周谦忍不住问，"您为什么要拿我的杯子？"
林悦慢条斯理地擦嘴："收集。"
"收集？"
"嗯。"她抬头，"像你收集我的照片一样。"
周谦的筷子掉在桌上："什么照片？！"
林悦拿起手机划了几下，推过来——屏幕上是他偷偷拍的那张会议室背影，设成了手机壁纸。
"上周三，下午3点24分。"她眯起眼睛，"要解释吗？"
周谦的大脑彻底宕机。
"吃面。"林悦把手机收回去，"凉了。"
7
回去的路上，周谦终于鼓起勇气："林总，那张照片......"
"修好了。"
"什么？"
"我家厨房。"她目视前方，"明天继续。"
周谦握紧安全带："......好的。"
等红灯时，林悦突然问："为什么拍我？"
"因为......"周谦盯着自己的鞋尖，"您站在阳光里的样子......很好看。"
车内安静得可怕。
绿灯亮起，林悦踩下油门："明天带两件换洗衣服。"
"啊？"
"漏水要修三天。"
周谦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个字："......好。"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新消息：
「你的睡相，我也有。」
周谦猛地转头，林悦的嘴角微微上扬。
后视镜里，城市的霓虹灯像流淌的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