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六章 暗夜里的星光
暴雨如注的深夜，杨宏涛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反复，聊天框里的光标闪烁不定。自从康馨蕊三天前飞赴西南小城洽谈五金业务，他的神经就始终紧绷着。办公桌上摊开的项目计划书早己失去吸引力，电脑屏幕蓝光映着他眼底的血丝，窗外电闪雷鸣，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忽明忽暗地摇晃。
记忆的时针拨回到三个月前的深夜，公司的走廊寂静无声，唯有康馨蕊工位的台灯还亮着。当杨宏涛抱着文件路过时，正撞见她毫无预兆地栽倒在键盘上，笔记本电脑发出刺耳的蜂鸣。那一刻，他感觉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慌乱中打翻的咖啡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渍，却比不上他抱起她时，指尖触到的那副纤薄身躯带来的震撼。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至今萦绕在记忆里。杨宏涛守在病床边，看着监护仪规律的波动，听着窗外的雨声，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总是安静工作的女孩，早己悄然占据了他内心最柔软的角落。此后，他开始用笨拙却真挚的方式表达关心：在她办公桌上摆放带水珠的栀子花，将她熬夜完成的方案逐字修改批注，甚至学会了辨认她常喝的咖啡品牌。
"宏涛，这个项目交给我吧。"康馨蕊说这话时，晨光正透过会议室的百叶窗，在她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杨宏涛握着钢笔的手微微颤抖，他多想拒绝，将她留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安全范围内。但她眼中跃动的期待让他无法开口，最终只是将行程安排表推过去，"每天至少通三次电话。"
此刻西南小城的街道上，康馨蕊攥着湿透的雨伞，狼狈地躲进便利店。手机在包里震动，是杨宏涛发来的消息："晚饭吃了吗？当地酸辣粉很有名，我标记了几家干净的店。"她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定位截图，眼眶突然发烫。自从抵达这里，合作方王总的态度就令人不安，起初只是意味深长的凝视，到后来频繁约她单独"沟通"，再到今天酒桌上若有若无的肢体接触，每一个细节都像细密的针，扎得她坐立难安。
"康小姐何必这么见外？"王总摇晃着酒杯，冰块碰撞的声响在包间里格外刺耳，"这次合作成了，我保准让你在行业里名声大噪。"他的手顺着她的椅背滑下，康馨蕊猛地起身，红酒泼洒在雪白的桌布上，绽开狰狞的酒渍。
雨越下越大，便利店的玻璃上流淌着扭曲的霓虹灯光。康馨蕊终于拨通杨宏涛的电话，压抑己久的委屈瞬间决堤："我要回去，现在就走！"她的声音混着窗外的雨声，带着破碎的呜咽，"他们根本不把我当合作伙伴，那些眼神...那些话..."
杨宏涛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声音却还是止不住地发颤："馨蕊，你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告诉我具置。"他一边说，一边打开电脑快速敲击键盘，联系当地的商业伙伴。屏幕蓝光映着他紧蹙的眉，"我知道你害怕，但你不是一个人。"
"可是我受不了了！"康馨蕊的哭喊几乎穿透听筒，"我不想再被人用那种眼神打量，不想再假装没事地谈合作！"她蜷缩在便利店角落，看着货架上排列整齐的泡面，突然想起杨宏涛常说的话："工作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此刻这句话却像一记重锤，砸得她胸口生疼。
杨宏涛取下墙上的地图，红笔在西南小城的位置重重圈画："还记得你上次负责的智能家居项目吗？"他故意放缓语调，"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完成，是你连续两周睡在公司，做了十七版方案。"电话那头传来细微的抽噎，他继续说，"你说过，困难就像迷雾，只要往前走，总会看见光。"
窗外的雷暴渐渐平息，康馨蕊的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杨宏涛联系的当地合作伙伴己经赶到，将她护送至酒店。深夜的房间里，她盯着天花板，手机屏幕亮起，是杨宏涛发来的长语音："我订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在你身边之前，先让李哥他们陪着你。方案细节我又梳理了一遍，明天视频会议，我们一起过。"
接下来的谈判堪称煎熬。王总依然时不时抛出露骨的暗示，康馨蕊却在视频里看到杨宏涛疲惫却坚定的眼神，听见他隔着千里传来的指导。她开始巧妙地周旋，将话题引向业务核心，用精准的数据和犀利的言辞打破对方的试探。每当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口袋里的手机就会震动，是杨宏涛发来的鼓励："你今天的临场应变比我当年强多了""等你回来，我亲手给你做水煮鱼"。
签约前的最后一夜，康馨蕊独自坐在酒店露台。远处的江面波光粼粼，手机屏幕亮起，是杨宏涛的消息："其实那天在医院，看着你苍白的脸，我就想，以后再也不要让你受一点委屈。但现在我明白，真正的保护，是相信你有披荆斩棘的力量。"
当康馨蕊最终将签署好的合同拍照发过去时，晨光正穿透云层。杨宏涛几乎是秒回的视频通话里，他胡子拉碴，眼睛却亮得惊人："欢迎回家，我的英雄。"
返程的飞机上，康馨蕊看着舷窗外的云海，想起那些暗夜里的挣扎与坚持。原来爱不仅是避风港，更是让她有勇气首面风暴的铠甲。而当她走出机场，看到捧着鲜花的杨宏涛时，突然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