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盯着镜中自己的脸，指尖轻轻抚过颈间的玉牌。
昨夜玉牌里那道关于“幻形术”的低语还在耳边盘旋。此刻她能清晰感觉到，有股温热的气流顺着血脉往眼眶里钻。
像被温水泡开的墨汁，在视网膜上晕染出另一个轮廓——陈思雨的脸。
“叮！”手机在桌面震动，是部门群新消息：“陈专员，总裁要的竞品分析下午三点前交。”
林婉清盯着屏幕里自己工牌上的名字，喉结动了动。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掐进掌心，那团温热突然炸开。
镜中人的眉眼开始扭曲：圆钝的下颌线收尖，眼尾微微上挑，连发顶的呆毛都服帖地垂成了弧度。
和陈思雨手机屏保里那张自拍分毫不差。
“成功了？”她对着镜子眨眼，镜中“陈思雨”也眨了眨眼。声音从喉咙里滚出来时带着股甜腻的尾音，和陈思雨平时发语音的调调一模一样。
林婉清攥紧桌角，指节泛白。
这是她在出租屋厕所里，偷偷练习的第七次。
前六次要么变成方脸保安，要么声音像破了的唢呐。首到刚才玉牌突然发烫，在她手心里烙下一道浅红的印记。
所有关于“变化”的细节突然变得清晰。
“该反击了。”她摸出手机，手指悬在部门群输入框上。
陈思雨昨天在茶水间说的话，还刺着她耳膜：“就林婉清那脑子，能进天启肯定是睡了谁。”
此刻“陈思雨”的微信头像在群里跳动。
她打字的速度快得惊人：“对不起大家，我之前说林婉清走后门是撒谎。其实...是我求赵总监改了她的面试成绩，想让她背黑锅。”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林婉清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迅速切回原身，刚把工牌塞进领口，就听见工位外传来一声尖叫。
“谁他妈发的！”陈思雨的高跟鞋“哒哒”砸过来。
手机屏幕亮得刺眼，部门群里那条消息被顶到最上面。己经有二十几个“？”和“震惊”表情。
她脸色白得像刷了层墙粉，指甲深深掐进手机壳。“我根本没发过！肯定是有人盗号！”
林婉清低头整理报表，余光瞥见陈思雨冲去技术部的背影。
她摸了摸发烫的玉牌，指尖在桌下轻轻蜷起。思雨的微信密码是她上周用读心术听到的，当时陈思雨正和张美琪在楼梯间嚼舌根。
说“林婉清这种土包子，密码肯定是生日”，结果她自己的密码倒是“1314hanjunsheng”。
“叮！”部门群又弹出消息，是技术部同事：“陈专员，你的账号是在10:15从茶水间Wi-Fi登录的。”
林婉清抬头，正好看见茶水间监控摄像头的小红灯闪了闪。那是她今早特意调整过角度的位置，此刻镜头正对着陈思雨常用的插座。
午休时，张美琪的高跟鞋声像敲在每个人神经上。
她黑着脸站在会议室门口，手里攥着打印出来的群消息。眼尾的假睫毛都在抖：“陈思雨，跟我去总监办公室。”陈思雨跟着她进去时，后背蹭到门框，整个人像被抽了脊梁骨。
林婉清捧着马克杯去接水，路过赵志强办公室时听见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废物！连个破消息都处理不干净！”
她垂眼盯着杯里晃动的倒影，玉牌在锁骨下轻轻发烫。该轮到张美琪了。
下午三点的高层会议，林婉清站在会议室门口，穿着张美琪助理小周的工服。
幻形术这次用得很顺，连小周总爱别在耳后的蓝色发夹都分毫不差。
她捧着文件夹的手稳得像雕塑，看着张美琪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来。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正不耐烦地敲着手机。
“张主管，总裁要的Q3财务分析。”林婉清递过文件夹，声音压得像小周平时的软绵调调。
张美琪连看都没看就接过去，发梢扫过林婉清鼻尖时，她闻到了熟悉的玫瑰香水味。
这是张美琪上周在她整理的报销单里硬塞的“接待用香水”，花了她三个月的房租。
会议进行到一半，总裁突然“啪”地合上文件夹：“张美琪，这数据对得上吗？用户增长200%，成本反而降了30%？”
投影屏上的表格被放大，林婉清看着张美琪的脸从粉红变成惨白。
她悄悄退到墙角，看着张美琪站起来时撞翻了椅子，指甲抠着桌沿：“这...这不是我做的！”
“小周，把原始数据调出来。”总裁的声音像冰锥。
林婉清摸出手机，按下早就准备好的语音键。
那是张美琪上周在停车场和供应商的对话：“把用户增长调高点，成本压到最低，年底分红少不了你。”
会议室里响起张美琪的声音时，林婉清看见她的膝盖在抖。
散会时，审计部的人己经等在门口，张美琪的助理小周举着封停职通知，声音发颤：“张主管，请配合调查。”
张美琪被带走时，撞翻了林婉清的马克杯。
咖啡在地面印开深褐色的痕迹。像极了她上周泼在林婉清报表上的那杯。
林婉清蹲下身收拾，听见张美琪咬牙切齿的低语：“林婉清，我不会放过你······”
“张主管。”审计部经理打断她，“请跟我们走。”
当晚十点，林婉清在出租屋接到王姐的电话。
王姐是后勤部的保洁，总爱塞给她半块自己带的烙饼：“婉清啊，赵志强那老东西今晚要去仓库，说要‘处理点麻烦’。”
她声音压得极低，“我听见他跟人说，上次匿名信的事，有人看见是小吴帮你打印的。”
林婉清的手瞬间冰凉。
小吴是前台实习生，上周帮她打印过赵志强和供应商的交易记录。
她抓过外套冲出门，玉牌在颈间发烫。耳边突然响起低语：“隐身术，可避凡俗。”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林婉清摸进去时。正看见赵志强揪着小吴的衣领，手里的铁棍闪着冷光，
“说！是谁让你打印的？”小吴的脸涨得通红，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我真的不知道！就是林姐说要打······”
“砰！”
铁门被踹开的瞬间，林婉清己经隐了身。
她看着赵志强的铁棍“当啷”落地，几个警察冲进来铐住他的手。
小吴扑进警察怀里哭，赵志强的脸扭曲成青紫色：“你们搞错了！我是总监！”
“赵志强，涉嫌职务侵占、威胁证人。”警察晃了晃手铐，“跟我们走。”
林婉清退到阴影里，看着警车的红蓝灯照亮仓库顶棚。
她摸出手机，给王姐发了条消息：“谢谢王姐，明天带您最爱吃的糖饼。”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里，林婉清在茶水间遇见韩俊昇。
他手里端着两杯奶茶，杯壁上还凝着水珠：“昨天的事，对不起。”
他耳尖通红，像被煮熟的虾，“陈思雨哭着说消息是被盗号，可技术部说IP是她自己的手机。我...我之前不该信她的。”
林婉清接过奶茶，杯底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
她想起上周陈思雨靠在韩俊昇工位前撒娇的模样，想起自己躲在楼梯间抹眼泪的夜晚。
此刻再看韩俊昇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那些眼泪都值得：“我只是不想再被欺负了。”
韩俊昇的手指在杯壁上出一圈水痕：“那，以后我帮你。”他抬头时，眼睛亮得像星星，“可以吗？”
林婉清没说话，低头抿了口奶茶。
甜腻的奶味漫进喉咙，她突然想起昨晚玉牌的异变——深夜三点，玉牌突然发出金光，照得整个出租屋像浸在蜂蜜里。
她听见有个苍老的声音在说：“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叮！”
工位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林婉清走回去，看见桌上躺着封新的匿名信。
牛皮纸信封边缘有些毛糙，正面的字迹和上次一样苍劲：“玉牌认主需心诚，小心你身边的‘引路人’。”
她捏着信封抬头，对面大楼顶层的落地窗正映着晨光。
那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窗边，手里的咖啡杯折射出一道金光。和她颈间的玉牌遥相呼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