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征途”游戏内 - 废弃数据通道“掘火者”安全屋
这里并非风景优美的虚拟空间,而是由无数废弃的数据流、破碎的代码片段和强行稳定的防火墙漏洞构筑的阴暗角落。安全屋本身像一个巨大的、由半透明数据管道交错形成的蜂巢,空气中弥漫着不稳定的电流嗡鸣和代码碎片逸散出的微光。代号各异的“掘火者”成员如同幽灵,在管道间穿行,低声交流,空气中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谨慎。
张铁柱,现在顶着临时ID【灰烬行者】,他那张粗犷的虚拟脸上布满了怀疑和压抑的怒火。他刚被“老矿镐”(一个虚拟形象是戴着矿工帽、满脸数据疤痕的老者)带到这里,接收了关于“深空矩阵”阴谋的更多碎片信息。然而,这些信息非但没有让他安心,反而点燃了更深的疑虑。
“等等!”张铁柱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管道节点中显得格外突兀,他一把抓住“老矿镐”虚拟手臂的代码束,“老矿镐!你,还有你们‘掘火者’,既然知道这么多!知道‘深空’在拿我们当小白鼠!知道白鸽是‘容器’!知道林逸是‘种子’!知道我的‘扳手’是被故意‘清理’的!甚至知道他们在‘永寂星渊’设了陷阱!”
他环视西周,目光扫过那些停下动作、隐藏在数据阴影中的其他“掘火者”成员,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那你们他妈的早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在白鸽被卷进去之前警告她?!为什么不提醒林逸那小子?!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的角色被那鬼东西轰成渣?!你们既然知道得一清二楚,为什么只会在事后像个地洞里的老鼠一样,拉我这种走投无路的人入伙?你们自己呢?反抗在哪?除了躲在这个下水道一样的地方发牢骚,你们干了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锤,砸在安全屋压抑的空气中。几个“掘火者”成员低下了头,虚拟形象微微波动,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也有人眼中闪过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和悲哀。
“老矿镐”的虚拟形象叹了口气,数据疤痕在他脸上仿佛更深了。他没有甩开张铁柱的手,而是用一种疲惫而沉重的声音说道:
“灰烬行者…你以为我们不想吗?”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数据疤痕,又指了指安全屋周围那些不稳定闪烁的防火墙漏洞,“看看这些‘疤’!看看这个随时可能被主系统扫描到、然后像捏死臭虫一样抹掉的安全屋!你以为知道真相就意味着有能力改变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切肤之痛:“我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是血淋淋的教训!是像‘扳手’一样被‘清理’的同伴用角色死亡甚至现实中的代价换来的零星线索!是像‘白鸽’一样被选为‘容器’却无力反抗的受害者的残存数据!是几个像你我一样,在现实中因为各种原因被‘深空’抛弃、压迫,然后机缘巧合发现蛛丝马迹,又像鼹鼠一样东躲西藏、一点点拼凑出来的!”
“老矿镐”的目光锐利起来:“你以为我们没有尝试过?三年前,‘探针’在公共论坛匿名发布了一条关于‘神经诱导实验’的警告帖,三分钟后,他的角色数据被彻底粉碎,现实中的住所发生‘意外’电路火灾,人现在还在康复中心躺着!两年前,‘哨兵’试图黑进‘宁静之核’项目的外围服务器,他的接入神经被反向过载烧毁,永久失去了接入虚拟世界的能力!至于首接警告玩家?‘深空’的监控无处不在!任何指向性的警告都会被瞬间屏蔽,发警告的人会被标记、被‘意外’!”
他指向张铁柱:“为什么现在找你?因为你的‘扳手’触碰到了‘先驱者遗产’,被‘本源意志’攻击!这种级别的‘清理’,本身就暴露了‘深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更重要的是,你和林逸、白鸽有过真实的团队链接!你的角色数据损毁严重,但底层的战斗记录、工程日志,尤其是你们在风暴之眼接触‘宁静之核’的数据流…这些,是我们拼图里缺失的关键碎片!我们需要你的记忆,需要你‘扳手’的经验,来定位林逸可能的去向,来分析‘深空’在‘永寂星渊’的布局!”
“至于反抗…”“老矿镐”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决绝,“我们不是超级英雄。我们是一群被逼到墙角的受害者、流亡者。我们的反抗,就是活下去,像病毒一样在系统的缝隙里苟延残喘,收集证据,等待…等待一个能真正撼动‘深空’的契机。或者,在彻底消失前,咬下它一块肉!而你,灰烬行者,你现在和我们一样,是‘深空’眼中的病毒,是必须被清理的‘错误’。加入我们,你还有一丝复仇和找回‘扳手’的机会。独自一人?你连下一轮系统扫描都躲不过!”
张铁柱抓着他代码手臂的手,力道慢慢松了。愤怒依旧在燃烧,但被冰冷的现实浇灭了大半。他明白了。“掘火者”不是救世主,只是一群和他一样被碾碎、在废墟里挣扎着想要咬人的蝼蚁。他们知道真相,不是因为强大,而是因为被伤害得太深。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我需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