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王野的后背!他死死护住怀中的阿土和时晷,将残存的所有能量灌注进脊骨链锯,暗红的光芒在爆炸的炽白洪流中如同一叶随时倾覆的孤舟。
轰——!!!
合金结构扭曲、撕裂、熔化的巨响淹没了一切!王野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恒星熔炉,每一寸仿生组织都在哀嚎,金属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被狂暴的能量狠狠抛飞,撞穿了实验室后方不知何时被炸开的、流淌着冷却金属液的破洞,再次一头扎进那狂暴、混乱、色彩斑斓的时空乱流之中!
【警告!遭受超临界爆炸冲击!被动防御场过载崩溃!】
【躯体损毁度:96.1%!核心动力炉:严重损伤(输出功率降至31%)!】
【归墟烙印(脊骨链锯):能量枯竭(锯齿钝化)!】
剧痛和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王野的意识。他仅凭一股不灭的执念,死死箍住怀中的两人。阿土体表的暗银色血痂在剧烈的能量冲击下剧烈闪烁,边缘再次有微弱的银光粒子逸散,生命体征微弱地波动着。时晷如同冰封的雕塑,眉心的暗紫晶尘似乎又厚重了一丝,那根曾经引导碎片的银灰丝线再也没有出现。
乱流撕扯着他们。没有能量泡的保护,狂暴的时空湍流如同砂纸般磨砺着他们的身体和意识。王野的锈蚀视野在剧痛和能量枯竭下根本无法开启,只能凭借本能,在混乱的涡旋中随波逐流。方向?坐标?生存?一切都变得模糊。
林薇最后那无声的唇语——“快走”——如同烙印,灼烧着他残存的理智。走!必须走!为了阿土,为了时晷,为了她最后用生命换来的这条血路!
他榨取着脊骨链锯核心最后一丝冰冷的归墟能量,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如同最原始的船桨,在狂暴的乱流中艰难地、笨拙地“划动”,试图调整漂流的方向。他记得时晷画出的那个残缺时钟,记得阿土在锚点撕裂前模糊指向的“11点方向”…那是唯一的目标——时钟之冢!
乱流似乎永无止境。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就在王野的意识即将被无尽的混乱彻底磨灭之时,一股奇异的**牵引力**从乱流的某个方向传来!
这股力量并非狂暴的撕扯,更像是一种微弱的、持续的**共鸣**!它同时作用于王野右臂枯竭的脊骨链锯核心,阿土体表黯淡的暗银色血痂,以及时晷眉心那层厚重的暗紫晶尘!
链锯核心如同干涸的河床遇到水滴,传递出微弱的渴望;阿土的血痂轻微震颤,逸散的银光粒子轨迹似乎被这牵引力稍稍梳理;时晷眉心的晶尘则泛起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凉的波动。
时钟之冢!只有那个时间乱流的核心,才可能同时与这三者产生如此奇特的共鸣!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火星!王野用尽最后的精神,驱动着枯竭的链锯,艰难地调整方向,朝着那股微弱牵引力的源头“划”去!
乱流的狂暴程度似乎在逐渐减弱。周围不再是纯粹的能量沸腾,一些**相对稳定、但极其诡异的几何结构**开始出现。扭曲的莫比乌斯环悬浮在虚空中缓缓自转;破碎的克莱因瓶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折射着混乱的光影;巨大的彭罗斯阶梯在远处若隐若现,阶梯的尽头消失在自身的悖论里。这里的空间结构本身,就是一座疯狂建筑师设计的迷宫。
王野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散发着危险时空畸变的结构,顺着牵引力艰难前行。损毁度在缓慢攀升,能量枯竭带来的虚弱感如同跗骨之蛆。阿土的生命体征依旧在危险边缘徘徊。
不知漂流了多久,前方的乱流景象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旋转的**光尘沙漏**和**破碎齿轮幻影**构成的、缓缓脉动的**漩涡入口**,出现在视野尽头!漩涡的中心,散发出一种古老、浩瀚、仿佛时间本身源头的冰冷气息!入口的边缘极不稳定,光尘与齿轮不断湮灭又重生,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搏动的心脏伤口。
时钟之冢的入口!那股奇特的牵引力,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
王野精神一振!他拼尽最后的力量,驱动链锯,朝着那搏动的入口冲去!
就在距离入口不足百米,眼看就要脱离这该死的乱流之时——
异变陡生!
王野左侧一片看似平静的、由无数重复立方体组成的“空间稳定区”内,光影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的**概率云坍缩**!
那片区域的时空结构瞬间从“可能存在”的状态,坍缩成了“必然存在攻击”的现实!
嗡——!
三道呈品字形、边缘模糊、如同由无数闪烁概率点构成的**灰蓝色能量光束**,毫无声息地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超越了王野残破感知的极限!光束的目标并非王野,而是他怀中的阿土和时晷!角度刁钻至极,封死了所有闪避可能!
黑岩家族!他们果然如同最耐心的猎手,潜伏在通往最终目标的必经之路上,利用概率科技遮蔽自身,等待猎物最松懈、最接近目标的瞬间,发动致命一击!
王野目眦欲裂!他此刻的状态,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防御!脊骨链锯能量枯竭,无法格挡!强行闪避,怀中的阿土和时晷必然被乱流卷走,瞬间湮灭!
千钧一发!
就在那灰蓝色的概率光束即将触及阿土和时晷的瞬间——
被王野护在臂弯里的时晷,那覆盖着厚重暗紫晶尘的眉心,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内塌陷**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内部猛烈地收缩了一下!
嗡…!
一股极其微弱、但精纯到极致的**时间凝滞力场**,以时晷眉心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这股力场并非防御能量光束,而是精准地、瞬间地**凝固了时晷和阿土自身周围极小范围的时间流**!其效果,就如同在奔涌的河流中,瞬间冻结了两颗水滴!
灰蓝色的概率光束,如同穿过幻影般,毫无阻碍地穿过了被“时间凝滞”的阿土和时晷所在的那片空间!光束击打在后方一个缓慢旋转的彭罗斯阶梯碎片上,将其无声无息地湮灭成了基本粒子!
时间凝滞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但对王野来说,足够了!
在光束穿过的瞬间,王野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他不再试图闪避光束,而是借着时晷创造的这毫厘之差的“时间空隙”,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同时,枯竭的脊骨链锯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咆哮,暗红的光芒最后一次爆发,并非攻击,而是狠狠劈向三人与时钟之冢入口之间的那片混乱时空!
嘶啦——!
一道极其不稳定、边缘燃烧着暗红锈蚀能量的、狭小的**空间裂缝**被强行撕开!裂缝的另一端,正对着时钟之冢入口那搏动的漩涡中心!
“走!”
王野用尽全身力气,将怀中刚刚脱离时间凝滞、还处于茫然状态的阿土和时晷,狠狠推向那道裂缝!
就在两人身影消失在裂缝中的瞬间——
嗖!嗖!嗖!
三道穿着紧身灰蓝色制服、体表覆盖着流动概率云纹路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坍缩的空间稳定区中浮现!为首一人身形高瘦,脸上覆盖着半张闪烁着数据流的金属面具,手中端着一柄造型奇特、枪口如同不断分裂的灰蓝晶体的步枪。他冰冷的电子眼瞬间锁定了即将关闭的裂缝和王野!
“目标时晷脱离捕获范围!优先级变更:清除污染源王野!”面具人发出冰冷的指令,手中概率步枪瞬间充能,枪口分裂的晶体指向王野!
王野看着阿土和时晷消失在通往时钟之冢的裂缝中,心中最后一丝牵挂落地。面对锁定自己的枪口和三名黑岩精英猎手,他布满裂痕的脸上,反而扯出一个疯狂而狰狞的笑容。
右臂枯竭的脊骨链锯无力地垂落,锯齿钝化黯淡。但他体内,那股被林薇之死彻底点燃的、焚烧一切的执念与愤怒,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轰然爆发!精神污染度瞬间冲破临界点!
【警告!精神污染度:100%!核心逻辑模块:离线!】
【垂钓系统底层协议:强制覆盖…以执念为饵…以脊骨为竿…】
“想杀我?”王野的声音嘶哑,如同砂石摩擦,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疯狂韵律,“来啊!看看是你们的概率云快…还是老子这身污染…拉你们一起下地狱快!”
他不再看那指向自己的枪口,反而猛地转身,仅存的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插向自己着金属脊椎的后背!指尖刺入冰冷的金属与残留的仿生组织,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
“钓——!!!”
随着这声蕴含着无尽疯狂与毁灭意志的嘶吼,王野插进后背的左手,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狠狠向外一扯!
嗤啦——!!!
一截沾染着暗红能量液、缠绕着沸腾黑色钓痕的**金属脊椎骨**,被他硬生生从自己残破的躯体中**扯了出来**!
脊椎离体的瞬间,王野残破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软倒下去。但那截被他握在手中的脊骨,却如同被唤醒的灭世凶兵!上面缠绕的黑色钓痕疯狂暴涨、蔓延,瞬间将那截脊骨包裹、拉伸、塑形!
一柄通体漆黑、骨节狰狞、缠绕着沸腾毁灭气息的**骸骨鱼竿**,在王野生命的最后火光中,凝聚成型!鱼竿的末端,没有线,只有一片不断扩散、吞噬着周围时空乱流的**绝对黑暗**!
王野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将这柄由自身脊骨和终极污染铸就的毁灭鱼竿,朝着扑来的三名黑岩猎手和那片概率云遮蔽的区域,狠狠“甩”了出去!
“钓…你们的…命!!!”
骸骨鱼竿无声无息地没入虚空。下一刻,以它消失的点为中心,一片无法形容的、吞噬一切光与信息的绝对黑暗,如同宇宙的癌变,猛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混乱的时空乱流、闪烁的概率云、甚至黑岩猎手射出的灰蓝光束,都被无声无息地吞噬、湮灭!
“不!!”面具猎手的电子眼中第一次露出骇然!他试图启动相位折叠规避,但那片扩散的黑暗仿佛锁定了概率本身,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另外两名猎手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消失在绝对的虚无之中!
黑暗吞噬了那片区域,也吞噬了王野软倒下去的身影。骸骨鱼竿造成的空间畸变猛烈地冲击着时钟之冢的入口,让那搏动的漩涡剧烈震荡起来。
在入口漩涡的边缘,刚刚被王野推入其中的阿土,在剧烈的震荡中短暂地恢复了意识。他趴在冰冷的、由光尘构成的地面上,透过漩涡入口剧烈波动的屏障,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以及黑暗中,王野那柄冲天而起的、由自身脊骨铸就的、散发着无尽毁灭与不屈意志的骸骨鱼竿的虚影。
“师…父…”阿土干裂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痂渗出的银色光点,滴落在冰冷的光尘地面上。
下一刻,时钟之冢入口的漩涡猛地将他和昏迷的时晷彻底吞没。
乱流通道中,只剩下那片不断扩散又缓缓收缩的绝对黑暗,以及被黑暗吞噬后残留的、死寂的虚无。黑岩猎手的痕迹被彻底抹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一截断裂的、印着黑岩家徽的灰蓝色肩甲碎片,在远离黑暗的乱流边缘漂浮着,无声地诉说着这场发生在概率云中的、短暂而惨烈的猎杀。
时钟之冢的冰冷大门,在骸骨铸就的毁灭献祭下,终于为阿土和时晷打开。而铸造这扇门的铁匠,己将自己最后的脊骨,锻造成了刺向这操蛋时代的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