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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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薪火之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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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千窑图
作者:
作文不会写
本章字数:
4160
更新时间:
2025-07-08

棚屋角落,那堆炭火的余烬终于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点暗红,在潮湿的空气中苟延残喘,如同林瓷此刻的状态。剧痛和精神的极度消耗让他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亮。

那块印着海棠红痕的泥坯,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妖异的红色在昏暗光线下如同凝固的火焰,又像一道渗血的伤口。这是母亲血脉的异象,是诅咒的烙印,却也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之火引燃的薪柴。

林瓷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爬向那块泥坯。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左臂崩裂的伤口,鲜血渗出破布,在泥地上拖出断续的暗痕。他靠着墙根坐下,将那块带着不祥红痕的泥坯捧在手中。泥土冰冷粗糙的质感混合着那抹红痕带来的、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温润感,形成一种诡异的矛盾。

他闭上眼,努力回忆着刚才在精神炼狱中捕捉到的那一丝“扭曲”的感知。那是在毁灭力量即将压垮一切时,身体本能产生的、细微到极致的适应性形变。他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在毁灭边缘的“形变”体验,引导、固化到手中的泥土里!

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他没有任何制瓷经验,昨夜捏个歪碗都费尽力气。他只有昨夜系统灌输的那点最基础的塑形光影引导,以及刚刚用命换来的一丝疯狂感悟。

【基础塑形引导启动。】

【目标:泥坯初步塑形(碗/碟)。】

【材料:劣质陶土(富含砂砾,粘性低,易开裂),混合未知生物质血液残留(海棠红痕区域性质异常,能量反应微弱)。】

幽蓝色的光影线条在视界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碗形轮廓。林瓷深吸一口气,忽略全身叫嚣的疼痛,将意念沉入双手。

他开始了最笨拙、最痛苦的塑形。

泥土在他颤抖的手中依旧难以驯服。砂砾摩擦着掌心的伤口,钻心的疼。他想按照光影的指引旋转、提拉,但虚弱的身体和粗糙的土质让动作变形,捏出来的泥团边缘厚薄不均,随时可能垮塌。汗水混着血水从他额头滑落,滴在泥坯上,与那海棠红痕混在一起。

失败。揉掉重来。再失败。再重来。

每一次揉捏,他都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感受”泥土在指腹压力下的细微变化。砂砾的坚硬,土质的松散,那抹红痕区域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韧性…更重要的是,他尝试着将意念沉入手腕的裂纹,去触碰那蛰伏的、灼痛的怨缚之力。

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一丝意念的波动,都可能再次引动那狂暴的力量,将他本就残破的身体彻底撕碎。他只能像用羽毛去撩拨沉睡的火山,小心翼翼,屏息凝神。

一次…两次…十次…

手腕的灼痛感如同跗骨之蛆,时刻提醒着危险。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消耗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左臂的伤口在反复用力下,鲜血己经浸透了整条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泥坯上留下新的暗红印记,与那海棠红痕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几乎要力竭放弃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异样感!

当他再次尝试将意念透过手腕裂纹,极其微弱地“触碰”那怨缚之力,并将其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引动感”传递到指尖,施加在泥土上时…指尖按压下的那片混合了他鲜血和海棠红痕的泥土区域,并没有像其他地方那样在压力下轻易变形或开裂!

它产生了一种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迟滞”感!仿佛在压力下,那片区域的泥土结构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瞬间的“凝固”或“强化”!虽然转瞬即逝,压力稍减立刻恢复原状,但那种感觉真实存在!就像昨夜在意识风暴中捕捉到的身体“形变”!

林瓷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强压下激动,更加专注,更加小心翼翼地重复这个过程。每一次意念对契约力量的微弱引导,每一次将那股引动感传递到指尖,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精神消耗。他如同在雷区排雷,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汗水几乎流干,脸色苍白如纸。终于,在一次极其精微的意念引导和指尖力道的配合下,他成功地在泥坯边缘一处需要塑薄的位置,制造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扭曲点”!在那瞬间,指尖感受到的压力被一股无形的、源自契约的力量微微“顶住”,让泥土在那个局部点没有立刻塌陷变薄,而是短暂地维持住了形状!

成了!

虽然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点,虽然转瞬即逝,但对林瓷而言,这无异于在无尽的黑暗中点燃了第一缕微弱的火苗!他找到了方向!用契约的毁灭之力,在器物塑形的瞬间,制造一个局部的、可控的“力量滞留点”或“结构扭曲点”,从而在脆弱的器物上留下独特的“印记”,并可能赋予其超越材质的、在极端压力下存活的特性!

这,就是他理解的“冰裂”之道!以身为引,以契约为锤,在毁灭的边缘敲打出的、扭曲的生存印记!

他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利用这刚刚摸索出的、极其艰涩的方法,配合着系统的基础光影引导,笨拙而顽强地继续塑形。动作依旧生疏,捏出来的碗坯比昨夜的更加扭曲丑陋,厚薄不均,表面布满了挣扎的指纹和细小的裂痕。但在碗壁靠近海棠红痕和他鲜血滴落的位置,却隐隐形成了几道极其细微、走向奇特的、仿佛内部应力被强行固化的暗色纹路雏形。

当这个布满伤痕的泥碗坯体最终在他颤抖的手中勉强成型时,林瓷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重重地倒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手中,紧紧握着那个承载了绝望、疯狂和一丝微弱希望火种的丑陋泥碗。

手腕的裂纹,在昏暗中微微搏动,边缘的暗红,如同燃烧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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