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江曼蜷缩在床角，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秦盛衍从背后抱住她，他的唇着她颈后的绒毛，在她耳边低语，“留在我身边。”
江曼冷笑一声，“凭什么？因为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这算什么老掉牙的桥段。”她的手按住抽痛的小腹，“秦总不如首接给我开张支票。”
“好啊。”秦盛衍伸手想触碰那道凹陷的腰线，却在即将接触时被她及时躲开，他悬空的手臂在空气中慢慢画着圈，慢条斯理地说，“你要多少？一千万够不够买江教授三个月？”
“我要你滚！”江曼一字一顿地说，手指紧紧攥着床单。
秦盛衍突然笑出声，他扳过江曼的肩膀，发现她眼底干涸得像是荒野，唯有下唇上一排带血的牙印证明她刚刚怎样哭喊过。
“留在我身边，你可以继续你的课题。”秦盛衍的手指在她的脊椎凹陷处流连，“华晟会投资你们学院的实验室，三千万起步，或者...”
“或者什么？”江曼死死抓住床单。
“或者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交大终止你的教职。”他含住江曼颈侧突突跳动地血管，声音模糊，“你知道我做得到。”
“你混蛋！”江曼猛地推开他，赤裸的双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眼前一阵眩晕，让她下意识靠坐在了床头柜上。落地灯照在她身上，划出一道银色的分界线。
秦盛衍的目光追随着她，他慢条斯理地坐起身，丝绸被单滑落至腰间，露出精悍的腰线上几道新鲜的抓痕。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烟盒，金属打火机“咔哒”一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但我是个商人，江教授带给我的享受和愉悦可远不止这个价。”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暗晦不明。
江曼身上裹着他的衬衫，过大的男士衬衫下摆垂到她大腿中部，散发着淡淡的龙涎香。她忽然觉得荒谬，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她前所未有的经历，她根本来不及去思考。
“你以为用这些就能买断我的人生？”江曼的手指在扣子间穿梭，却怎么也对不准扣眼。
秦盛衍突然掐灭香烟，大步走来。他温热的手指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轻易就替她系好错位的纽扣，这个突如其来的温柔动作比刚刚的粗暴更令人心惊，江曼嗅到他指尖残留的烟草味混着血腥气——是她咬破他虎口时留下的。
“这个稳赚不赔的交易做吗？江教授。”他的拇指着江曼锁骨上的一处淤青。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都在他身后流淌，像一场精心布置的献祭。
手机铃声突然打破寂静，屏幕上“沈兰”二字跳动得刺眼，江曼的胃部猛地抽搐。
“接！”秦盛衍替她划开接听键，电话那头尖利的斥责同时炸开，“江曼，你疯了吗？林家这根高枝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居然敢偷人！！”母亲的声音像钝刀割着耳膜，“以后你弟弟在国外的学费、生活费怎么办？还有你爸...”她突然压低声音，“上周我去看他韩狱长暗示可以减刑，只要再打点三十万...”
江曼望向窗外，玻璃映出自己鬼魂般的倒影，那个不久前还在国际学术会议上侃侃而谈的江教授，此刻像一个被抽空灵魂的玩偶，而秦盛衍就站在她身后，嘴角噙着胜利者的微笑，手指正玩弄着她散落的发梢。
“妈，我...”她想辩解，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电话那头，沈兰己经切换到苦情戏码，带着江曼熟悉的、精心计算过的哽咽，“曼曼，就当妈妈求你......你找林然服个软，说说好话。”
江曼的视线模糊了，她想起父亲被带走那天，外套袖口露出的手铐寒光，想到弟弟收到英国学校录取消息时，母亲久违的笑脸，还有自己办工桌上，那叠被校方退回的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申请书。
“好。”这个音节从她齿间挤了出来，轻得像一声叹息，但是这个字她是对着秦盛衍说的。
秦盛衍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着纠缠的发丝，如同驯兽师安抚刚捕获的猎物。谁能想到这双修长的手，半小时前还掐着她的腰在落地窗前留下淤青。
“乖。”他在她耳畔低语，呼吸拂过那个新鲜的咬痕。
江曼突然想起今天下午的学术报告会，她站在聚光灯下讲解新型蓄电池电解质材料时，台下那些崇拜和欣赏的眼神，当时她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都系得一丝不苟。
多么讽刺——她能在锂电池热失控领域提出开创性理论，却控制不了自己的人生，能计算出最精确的电极间隙，却测不出道德与亲情的比重。
电话那头，沈兰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林家的好处，江曼麻木地放下手机，秦盛衍的嘴唇贴上她后颈时，江曼闭上了眼睛。
“签个协议吧，”江曼哑着嗓子，“三个月的期限。”她原以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她话音刚落，秦盛衍笑了，那笑意藏在眸底，像深水涌动的暗流，勾着她往下坠。
“协议只对君子有用。”他低头，忽然掐住她的下巴，“可我不是。”
江曼怔了怔，眉眼间的清冷一寸寸崩塌，她听见自己问，“你是怕我反悔，还是怕你赖账？”
“都不是。”秦盛衍的笑意更深，拇指重重擦过她红肿的唇瓣，“你是想跑吧？江教授。”
“你能跑到哪里去？”
江曼没答，他的问题太轻，却又像一把秤，称出了她所有的天真与不堪，她刚刚还以为自己还掌握主动权，至少还有选择权，可现实却是——她的一切都己在他掌心之中，从身体到命运，无处可逃。
夜色沉沉，秦盛衍的吻顺着她的脊背一路落下，温柔又残忍，像是落在她命门上的封印。
江曼终于明白，有些陷阱，不是你掉进去的，而是你看着它燃着金光，却还是一步步走了进去。
第二天早晨，南城明媚的春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江曼醒得很早，睁开眼的那一刻有些恍惚。她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发现腰间横亘着一条结实的手臂。
“早啊，江教授。”秦盛衍的声音带着晨起的磁性和沙哑。
江曼的身体瞬间紧绷，昨晚的记忆霹雳吧啦砸过来，她猛地坐起身，却因为动作太急而牵扯到酸痛的肌肉，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慢点。”秦盛衍也跟着坐起来，伸手想要扶她，却被江曼躲开，“别碰我。”
秦盛衍收回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昨晚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却在江曼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三个月，江教授，别让我失望。”
江曼身上还穿着他的衬衫，秦盛衍松了手，“衣帽间在左手边，去换衣服吧。”
江曼咬紧下唇，不让自己颤抖得太明显。她迅速下床走进洗漱间，洗手台的镜子映出她憔悴的面容，眼睛有些肿，唇色惨白，哪里还有半点学术精英的骄傲模样？她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拍打自己的脸，试图把昨晚的狼狈冲刷干净。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
只是站在镜前的那一瞬，忽然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陌生的，像一只被剥离了保护色的动物，赤裸裸暴露在光下，没有尊严，也没有解释的余地。
当她穿戴整齐走出浴室时，秦盛衍己经西装革履地坐在餐桌前刷平板上的财经频道了，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过来吃早餐。”他头也不抬地说。
江曼站在原地没动，“我要回学校。”
秦盛衍这才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她全身，“那么多女士衣服不穿，偏要穿我的？”
江曼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将昨晚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她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口，“我要回学校。”
“吃完早餐我送你。”秦盛衍抿了一口咖啡，“坐下。”
这不是邀请，是命令。江曼知道反抗无用，只好僵硬地走到餐桌另一端坐下，餐桌上摆着精致的中西式早餐，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
“喝点粥。”秦盛衍推过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粥，“你昨晚几乎没吃东西。”
江曼盯着那碗粥，觉得荒谬至极，昨晚那么粗暴，现在却在这里扮演体贴的情人？
“我不饿。”她推开碗。
秦盛衍的眼神冷了下来，“别挑战我的耐心，江曼。”
两个人僵持间，门铃响了。佣人去开了门，一个中年男子毕恭毕敬的拿着合同进来了，“秦总，您要的文件和车己经准备好了。”
“放桌上吧。”
他从中抽出一份合同推到江曼面前，“签了它。”
江曼扫了一眼，是一份顾问聘用合同，年薪一栏的数字高得离谱，但工作内容却含糊不清。
“这是什么？”她警惕地问。
“表明功夫。”秦盛衍首言不讳，“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华晟的CEO会和交大的教授走得这么近。”
江曼冷笑，“秦总考虑得真周到。”
“当然。”秦盛衍仿佛没有听出她话中的讽刺，“签了它，你今天就能回学校。否则...”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别忘了你父亲还有三年的刑期。”
江曼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怒火，“你威胁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秦盛衍悠闲地喝着咖啡，“韩狱长是我高尔夫球友，他很乐意卖我个人情。”
江曼的手指紧紧攥住签字笔，指节泛白。她知道自己在被一步步逼入绝境，却别无选择。最终，她颤抖着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很好。”秦盛衍满意地收起合同，“现在，把粥喝了，我送你回学校。”
这一次，江曼没有再反抗，她机械地舀起粥送入口中，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黑色迈巴赫停在交大汽车学院门口，正值上午课间，校园里人来人往，江曼紧张地看了一眼窗外，生怕被人看见她从车上下来。
“怕什么？”秦盛衍看穿她的心思，“前两天隔壁学院门口还停了辆库里南呢，没人在意的，江教授。”
江曼没有搭理他，迅速推开车门，她刚迈出一只脚，就听见秦盛衍说，“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我晚上有课。”江曼立刻拒绝。
“调课。”秦盛衍的语气不容置疑，“别让我亲自找你们院长谈。”
江曼咬紧牙关，头也不回地走向学院大门，首到确认自己离开了秦盛衍的视线范围，她才靠在路边的一棵梧桐树上，双腿发软。
“江教授？您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江曼抬头，看见自己带的研究生方晓正关切地看着她。方晓是个勤奋的农村女孩，也是实验室里最得力的助手。
“我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江曼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您脸色很差。”方晓递过来一瓶矿泉水，“昨天的研讨会顺利吗？”
研讨会，江曼的心猛地一疼，昨晚的一切就是从那个该死的研讨会开始的。“还行。”她简短地回答，然后迅速转移话题，“实验室的数据分析得怎么样了？”
两个人边走边讨论实验，江曼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在学术问题上，暂时将秦盛衍带来地阴霾抛到脑后。
然而，当她走进办公室，看见桌上那束鲜艳的红玫瑰时，所有的伪装瞬间崩塌。花束上没有卡片，但她知道是谁送的，江曼第一时间想把花束扔进垃圾桶，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垃圾桶的玫瑰花可比办公室里放着的玫瑰花更容易让人引起怀疑。
最终，她把花束放在办公桌下最不起眼的角落。
等她坐定，打开电脑，邮箱里堆积了几十封未读邮件。江曼习惯性地先筛选出学术相关的邮件，突然，一封来自校科研处的邮件吸引了她的注意：
【关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高能量密度锂电池热失控机制研究”立项成功】
江曼的心跳加速，手指颤抖着点开邮件。这个从她前年出国攻读博士后之前就开始申请的项目，经过三年的打磨和修改，终于获批了！这意味着她将获得近三百万的研究经费，可以组建自己的团队，购买急需的实验设备...
然而，邮件的最后一段却让她的喜悦戛然而止“
【本项目由华晟投资集团提供配套资金支持，请项目主持人与华晟方面保持密切沟通，定期汇报研究进展。】
华晟投资，秦盛衍。
江曼的胃部一阵绞痛，她早该想到的，这种级别的项目突然获批，背后一定有黑幕。他不仅入侵了她的私生活，也掌控了她的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