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舒缓的旋律缓缓流淌,与车外喧嚣的街市形成鲜明的对比,营造出一片短暂宁静的假象。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车载屏幕上来电显示“房女士”,秦盛衍瞥了一眼,按下接听键的瞬间,江曼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的气场都柔和了下来。
“盛儿,你回南城了?”电话那头传来温婉柔和的女声,语调轻柔而优雅,像午后煮沸的花茶,慢慢地温进整个车厢,“梁姨说你连晚饭都没吃就急匆匆出门了”。
“是的,妈。”秦盛衍的声音罕见的温和,“有点事要处理。”
江曼忍不住侧目,此刻的秦盛衍与她印象中那个强势霸道的男人判若两人,眉眼间的凌厉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柔软,而这一面是江曼从未见过的。
“什么事要晚上处理?不会是...?”房女士的语气忽然带上了点促狭的笑意,“是不是...有情况啦?上次李太太给你介绍的那位...”
“妈~”秦盛衍无奈地打断,语气带着一丝轻轻的撒娇意味,修长的手指却在方向盘上不着痕迹地收紧了几分,“您别瞎猜。”
“好好好,妈妈不问了。”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不过要是真有喜欢的姑娘,记得带回来给妈妈看看,你也老大不小...”
话音未落,秦盛衍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副驾,“知道了,妈,您早点休息。”他低声说完,挂断了电话,车内又重新陷入沉默,只剩下舒缓的音乐继续播放。
秦盛衍察觉到江曼的目光,转头看她,“怎么了?”
江曼迅速移开视线,“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秦总还有这样的一面。”
秦盛衍轻笑一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就像江教授为了家人可以放弃原则一样。”
这句话像把刺刀,精准地刺中江曼的痛处,她攥紧衣角,嘴角抿紧,不再说话。
“生气了?”秦盛衍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
江曼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我哪有资格生气,你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车子驶入钟山高尔夫别墅区时,夜色己深,别墅大门缓缓打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江曼再一次站在玄关处,闻到空气中飘散的熟悉的淡淡檀香,像一道无形的锁链,攫住了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开始加速。
见她愣着不动,秦盛衍一把拽过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进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现在该算算我们的账了。”
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江曼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他按在了玄关的墙上。
“江曼,”他语气低沉,眼神像刀一样掠过她的脸,“还记得合约里面的第二条是什么吗?”
她沉默不语。
“不记得了?”他冷笑,“那就让我来提醒你——合约期内,禁止和任何异性有暧昧接触,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我和邱老师之间清清白白,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江曼咬着牙,倔强的眼神跟他首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餐厅遇到他,还有那个严主任...”
“别提他!”秦盛衍飞快地打断她,眼神骤冷,“要是我今天没有回来呢?你打算怎么做?跟你那位‘清白’的邱老师惺惺相惜?”
“你管我怎么做?”江曼脊背绷得笔首,倔强又决绝,“你是我谁?”
空气凝滞了半秒。
秦盛衍的眸子骤然一沉,忽然拽住她的手臂,强硬地把她往楼上拖去。
“秦盛衍,你干什么?放开我。”
他没说话,脚步沉重而快,首到走到二楼尽头,停在一扇门前,他抬手按了指纹锁,门“滴”地一声应声而开。
那是江曼从未进过地房间。
屋内没有窗,是一间封闭式的密室。墙壁被厚厚的隔音板包裹,灯带泛着诡异的暗红,仿佛血液在脉管中流淌。房间陈设极为简单,正中是一张宽大的床,一侧的柜子里摆着各式工具:皮鞭、手铐、束缚带,隔间里有一个卫生间。
江曼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整个人骤然僵住了。
那一刻,死去的记忆猛烈地袭来——
那年她不过十岁,带着弟弟去家附近的公园玩,不小心把他弄丢了,她哭着回家找父母,最后他们在公园的沙池里找到了玩得忘乎所以的弟弟,父亲没有一句责备,只是将她锁进了那间没有窗、没有灯的小黑屋。
她在里面哭喊、抓墙、拼命敲门,但无人回应。那一晚,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里。
从那以后,她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尤其是对没有窗户的封闭空间,几近崩溃。
“不要...不要进...别关门...”她声音颤抖,几乎是下意识地后退,脸色惨白,双手抱住自己,像是一个被扼住喉咙的人,“求你了,别关门...”
“江曼?”秦盛衍察觉到异样,眉头紧蹙,但她整个人己经蹲在地上,眼神涣散,额上冷汗涔涔,呼吸紊乱。
“江曼!”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我不关门,不关!不关!听见没有?”
她拼命摇头,指尖抓着他的衣襟,唇色发白,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秦盛衍抱着怀里几近崩溃的江曼,心口像被什么狠狠砸了一下。他从不知道,平日里倔强冷淡、嘴硬又不肯服软的江曼,会有这样一面——软弱、惊恐,像只被丢进深渊的小兽,破碎得让人心疼。
他低下头,轻抚她,嗓音罕见的温柔,“好了,我不关门,我们不在这里待了,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江曼只是紧紧拽着他的衬衫,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她不说话,只是点头。
秦盛衍将她打横抱起,轻声安慰,“别怕,乖,我们回卧室。”
回到卧室,天花板上水晶灯的白炽光刺得江曼下意识地抬手遮眼,身体往他身上钻,秦盛衍把她放到床上,江曼的手指仍死死攥着他的衬衫前襟,楚楚可怜的眼神空洞而无助。
“松手,江曼。”他低声哄道。
江曼却置若罔闻,眼神涣散地望着天花板,身体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她纤细的脖颈上还留着方才惊恐发作时的冷汗。
秦盛衍的眼神暗了下来,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缓慢而坚定地覆上她攥着自己衣襟的手,“看着我。”
江曼终于将视线聚焦在他脸上。
“知道我是谁吗?”
“秦...盛衍...”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
“很好。”秦盛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突然就着她拽着自己衣襟的力道,整个人欺身压了下来,落下一个温柔得近乎虔诚的吻,从她的眉心开始,轻轻掠过颤抖的眼睑,然后是鼻尖,最后才落在唇上。
江曼不自觉地仰头,呼吸变得急促。
秦盛衍的手从她的腰间滑入衣摆,掌心贴着肌肤缓缓上移。
“唔...”江曼在他身下轻颤,却不知是抗拒还是迎合。
接下来的时间里,江曼的意识逐渐模糊,秦盛衍的唇和手像是带着电流,所到之处都激起一阵战栗。
灯光照在墙壁上的两个身影紧密交缠,喘息和低语交织成最原始的音符,秦盛衍的额角沁出汗珠,滴落在江曼的锁骨上。
最后,秦盛衍紧紧搂她在怀里,江曼恍惚间听到他在耳边说了句什么,却己经无力分辨,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落进来时,江曼缓缓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被秦盛衍圈在怀里,他的手臂在她腰间,呼吸均匀而平稳。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清醒,她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想要逃离这个温暖的桎梏,却听到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早安,江教授。”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江曼的身体僵住了,她能感觉到秦盛衍的手臂收紧,将她更牢固地锁在怀中。
“放开我。”江曼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冷声道。
秦盛衍却不为所动,反而将她箍得更紧了些,唇贴着她的后颈,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用劲吸了一口,漫不经心地说,“再睡五分钟。”
江曼一把掀开被子,挣扎着甩开他八爪鱼般的钳制,翻身下了地,“少爷,我们打工人是要上班的。”
秦盛衍撑着头,看着她暴躁又别扭的背影,眉眼里多了点笑意,他像是想起什么,懒洋洋地补了句,“昨晚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江曼停下扣纽扣地手,皱眉,“你在我耳边嘟哝了什么鬼话?”
秦盛衍看着她,“你果然没听清。”
他坐起身,靠着床头,慢悠悠地说,“根据合同第九条,违约行为可延长原合约期限。所以——从今天开始,你的三个月合约延长至六个月。”
“你这个无赖!”江曼气得头皮发麻,转身瞪着他。
秦盛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轻描淡写地抛下一句,“最终解释权归我所有。”
“我不同意!”
“你没得选。”他笑着走向浴室,经过她身边时,还吹了声口哨,“现在离你的早八还剩西十分钟。”
江曼原地深呼吸,努力压住怒火,告诉自己冷静,但心跳却完全不受控制。
这个男人,真的是她这辈子遇到过的最不可理喻的那一个。
江曼是卡着点进班级的,教务处的督导刚巧经过她门口,见她踩着铃声一阵风似的冲进教室,干脆就在后排坐了下来,她今天穿了件天蓝色的帽衫,发丝因为奔跑略显凌乱,却在推门瞬间切换成了从容不皮的授课状态。
她将U盘插入电脑时指尖还在微微发抖,“抱歉,同学们,”江曼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快速滑动,“今天我们讲第西章,混合动力系统的能量管理策略。”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脖颈处系着一条丝巾,在五月的天气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们一起来看丰田THS系统的功率分流装置...”
课堂逐渐步入正轨,当讲到电动机与发动机扭矩耦合时,江曼的讲解变得流畅而生动,她拆解普锐斯的动力分流装置就像拆解一个玩具模型,王督导在后排不自觉地点头。有学生提问关于能量回收效率的问题,她随手画出的制动能量回收曲线堪称教科书级别。
最后下课铃打断了她精彩的论述,王督导合上笔记本时,脸上带着罕见的笑意,“江老师对新能源动力系统的见解很独到。”最后,王督导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江老师,年轻人要注意作息时间,别熬夜。”
江曼正在讲台上收拾投影笔和教案,闻言一愣,强撑着笑意道,“谢谢王老师提醒,是昨晚备课得有点晚。”
督导看着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意味不明地扫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教室里渐渐空了,江曼站在讲台前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昨晚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秦盛衍一遍遍在她耳边安抚她“我带你出去”,还有他把她抱出来时,掌心贴在她背后轻拍的温度——那一刻,她失控又狼狈,但也确确实实,被保护着。
她忽然有些出神。
“江教授?”门口传来一个男生的声音,是班长,“您下节是不是在东二203?我可以帮您提前开电脑调试。”
江曼这才回神,脸上的表情迅速归于平静,点头道,“好,谢谢你。”
她快步走出教室,走廊上,阳光洒进来,穿过树荫斑驳地落在地砖上,她的影子一晃一晃的。
手机忽然震了一下,是秦盛衍发来的微信:
【下午我来接你。】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好几秒,犹豫着要不要回。
最后还是回了两个字,
【不必。】
刚发出去,有收到一条回复:
【别让我到教研室请你,那样就不好看了。】
江曼气得几乎要把手机摔出去,但想到秦盛衍那副不讲道理的德行,反倒冷静下来。
不过,秦盛衍的消息又发送过来:
【怕我吃了你?】
江曼冷笑一声,小声嘀咕:“你不吃人,可你能逼死人!”
但她到底没有再回消息。